旁边附有一纸详尽说明:每剂配伍冰蟾粉二厘,以防亢症;禁酒、忌辛辣、避风寒;服后若见微颤出汗,属正常排毒反应……
他盯着那陌生名字,手心冒汗。
这药……真能救全军?还是会让整座大营,沦为炼狱坟场?
帐帘忽然掀开。
一道玄色身影步入,披风猎猎,眉目冷峻如刀削。
萧无衍站在药箱前,目光扫过说明书,久久未语。
然后,他伸手,打开了第一盒。
第章她不开医馆,开的是门路(续)
药抵北境那日,天光未明。
雁门大营的空气里仍弥漫着腐肉与苦艾混杂的气息,帐篷连绵如坟冢,死寂中偶有呻吟撕裂长空。
三千将士,已有七百余人命丧赤面瘟之手,余者大多高热不退,脸上溃疮流脓,军心几近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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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赵铮立于主帅帐前,手指死死抠住刀柄,目光在药箱与营内垂死士兵之间来回游移。
他不敢信——这来历不明的“赤解散”,竟要由一个民间女子所制,用来救整支边军?
“万一……是毒呢?”他嗓音干涩,“若此药引得全军暴毙,我等皆成千古罪人!”
话音未落,帐帘一掀,寒风卷雪而入。
萧无衍踏步而来,玄色披风上还沾着边境霜痕,眉宇间冷意如刀。
他不看赵铮,径直走到案前,揭开第一只药盒。
一股清冽药香瞬间扩散开来,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兰麝之气,仿佛冬夜初雪拂过山涧幽谷。
他凝视那粉末良久,忽而伸手,从旁取过一碗温水,将一剂药粉缓缓倒入。
“你怕担责。”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锤,“我来。”
众将屏息,眼睁睁看着这位素来冷峻寡言、从不下跪拜君的战王,亲自端起药碗,走入最深处一间病帐。
帐内仅有一人苟延残喘,是随他征战多年的亲兵伍十三。
此刻已气息微弱,双目紧闭,脸上紫斑蔓延至脖颈,四肢僵硬黑,太医判其“不过半日可绝”。
萧无衍蹲下身,一手托起那人头颅,另一手执勺,轻轻撬开牙关。
“喝下去。”他低声道,语气不容置疑,“若这是毒,我陪你死。”
药汁顺喉而下。
那一刻,整个大营仿佛都静了下来,连风都止了声。
三时辰后。
奇迹降临。
伍十三竟咳出一口黑血,体温骤降,脸上溃烂处开始结痂,手指微微颤动,竟喃喃唤出了母亲的名字。
消息如惊雷炸裂全营!
“活了!真的活了!”
“战王亲喂的药,把死人救回来了!”
“不是神迹,是真药啊!”
欢呼声自营角响起,起初零星,继而汇成洪流。
那些原本蜷缩等死的士兵挣扎起身,眼中重新燃起求生之火;屯田兵们更是跪地叩,泪洒冻土——他们是军中最底层的存在,历来被忽视,如今却是第一批接到换药命令的人。
当日下午,萧无衍立于点将台,声音穿透朔风:“自即刻起,全营停用太医院‘护元汤’,改服济世庐‘赤解散’。优先救治屯田兵、辎重卒、炊事役——他们养兵,我护他们。”
台下万籁俱寂,继而爆出震天呼喊。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换药,而是一次无声的宣誓:在这位战王心中,贱命亦贵于金玉。
当夜,帅帐烛火通明。
萧无衍提笔疾书,墨迹浓重如血:
“臣启陛下:疫非天灾,实为人祸。然天不亡我边军,赐下一药、一人。济世庐所供非药,乃军心也。此女若不得重用,则天下寒士尽失归途。”
信纸封缄,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