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泉坊的主井道里,苏锦言的麻鞋浸在齐腰深的黑水里。
她举着火把,光映在石壁上,照出一尊半人高的石雕——药师佛,眉眼竟与母亲二十岁的画像如出一辙。
“娘?”她喉咙哽。
前世母亲被主母逼死时,床头就摆着个褪色的药师佛挂坠。
雕像手中的托盘上,一枚玉髓正泛着幽蓝的光。
苏锦言刚要去取,脚下突然一空——机关触的咔嗒声在井道里炸响。
“小心!”身后的队员喊。
三支淬毒弩箭破墙而出,箭头泛着青黑。
苏锦言咬碎舌尖,三缕真气从指尖射出,精准击偏箭矢。
弩箭擦着她耳侧钉进石壁,毒汁滴在地上,出“滋啦”的腐蚀声。
她反手两针封死两侧墙缝——这是母亲教的“闭穴针”,专破机关。
玉髓入手的瞬间,她摸到一丝褶皱。
对着火把细看,玉髓里竟封着半页绢纸,字迹被水浸得模糊,却还能认出四个大字:“宁断不传”。
是了,前世母亲焚稿那晚,她哭着喊:“这些毒方宁肯烧了,也不能传进恶人手里!”原来母亲早把遗言封在玉髓里,等她来取。
“娘,我懂。”苏锦言把玉髓贴在胸口,“我今天就断了这恶根。”
七日后的黄昏,灵枢堂的铜鼎里翻涌着金色药汁。
苏锦言将最后一味“无根水”倒入,毒引在药汁里嘶鸣着融化。
她亲手端起药瓮,沿着主水道缓缓倾倒。
当夜,京城七口井同时泛起金光。
第二日清晨,张大妈打了桶水做饭,掀开锅盖时愣在原地——水蒸气里飘着淡淡药香,和当年苏夫人施药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太医院的公告贴满城门:“春疫因长期饮用受污水源,现毒源已除,百姓可安心取水。”可没人注意到,公告最下边的署名,除了太医院院正,还多了个“灵枢堂苏锦言”。
深夜,苏锦言坐在堂前的青石板上。
她摘下腕上的玉镯,裂纹真的停在了三分之二处,像道凝固的闪电。
“娘,你烧的是毒方,我毁的是毒根。”她对着月亮轻声说,“这条路,我没走偏。”
风突然掀起门帘。
她抬头,见院外的影壁下站着个佝偻的身影——是个盲眼老妇,手里拄着根刻满药纹的拐杖。
听见动静,老妇摸索着往门口挪了两步,怀里的药囊叮当作响。
苏锦言笑了。
她知道,明天天亮时,灵枢堂的朱漆门前,会排起比今日更热闹的长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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