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抓起银针,毫不犹豫刺入“心俞穴”,针尖直透三分,痛得她几乎窒息,却也因此清醒。
“不能睡……不能迷……”她咬牙,唇角溢血,“我若倒下,谁来点燃这把火?”
她强撑起身,命杜仲每日更换门外药碗,碗中盛她咳出的黑血,用于观察蛊变进程。
她知道,那血里,正孕育着一场风暴。
而此时,王府偏院。
小桃跪在云娘面前,声音颤抖却坚定:“云娘,我想见小姐一面。”
云娘皱眉:“你可知她现在在做什么?那是拿命在赌!外人靠近,只会扰乱阵法,害她走火入魔!”
小桃却摇头,眼中泪光闪动:“我知道……可我……我愿献血试药。”
云娘一震,猛地抓住她手腕:“你疯了?‘断蛊散’需以纯阴之血为引,服一次,折阳寿三年!你才十六岁!”
小桃却跪得更直,额头触地,声音哽咽却清晰:“我爹娘死于瘟疫……是小姐救了我。她说,医者仁心,不问出身。那我这条命,早就是她的了。”第五日,药室外的青石阶上落了一层薄霜。
小桃跪在寒风中,单薄的身子微微抖,却始终没有起身。
她仰头望着那扇紧闭的乌木门,门缝里透出的幽蓝火光已微弱如萤,像是随时会熄灭的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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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了,小姐没有一丝消息,只有每日由杜仲换出的黑血药碗,像无声的战报,昭示着屋内正在进行一场与死神的搏斗。
“云娘,让我进去吧……”她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哪怕只看一眼,我只想知道她还活着。”
云娘站在檐下,脸色铁青。
她一把将小桃拽起,压低声音喝道:“你疯了?‘逆灸破蛊’正在最关键的时候!她以身为炉,引毒入经,稍有外扰便可能心脉崩裂、魂飞魄散!你还想见她?你是想害死她吗!”
小桃被甩在地上,掌心磨出血痕,却仍挣扎着爬起,双膝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出一声闷响。
“我不怕。”她抬起脸,眼中泪光闪烁,却倔强如铁,“我知道这药要纯阴之血为引,折阳寿三年……可我愿意。我爹娘死于南境瘟疫,全村人都倒下了,是小姐一人背着药箱走十里山路来救我们。她那时说——‘医者仁心,不问出身’。”
她的声音哽咽,却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那我这条命,早就是她的了。若能让她多活一日,我愿折十年阳寿,换她一线生机。”
云娘怔住。
风停了,连檐角铜铃都不再作响。
良久,她闭上眼,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指尖微颤地递过去:“这是‘断蛊散’初剂,尚未经人试效。服下后若血脉逆行、七窍流血,立刻咬碎我给你的解毒丹。若……若撑不住,就喊我。”
小桃接过玉瓶,双手合十,郑重叩三次,然后仰头将药液一饮而尽。
刹那间,她全身剧震,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唇角缓缓溢出一道黑血,顺着下巴滴落在雪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细小坑洞。
她蜷缩在地,四肢抽搐,呼吸急促如风箱拉扯,可意识却死死守住最后一丝清明。
“小姐……我还……能撑……”
云娘急忙上前施针封穴,护住她心脉。
约莫半炷香后,小桃终于停止颤抖,昏死过去。
但令人震惊的是,她腕间脉象虽虚浮紊乱,蛊毒反应竟比预估减弱了两成!
“有效……真的有效!”杜仲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原来纯阴之血真能压制蛊母躁动!”
屋内,一道极细的门缝后,苏锦言静静地站着。
她透过缝隙,看见小桃倒下的那一瞬,指尖猛地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滑落。
七日来,她未曾合眼,不曾进食,全凭一口逆气吊命。
她早已学会不动情、不信任、不软弱——可此刻,胸口那块冰封多年的地方,忽然裂开一道缝隙。
一滴泪,无声滑落。
滚烫,灼痛。
她抬手抹去,却现越擦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