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爸爸骂你骂得那麽凶,是我不懂事才闹着要去的。”
“不。”他看着她,“我自己决定的。”
“可我真的……真的很愧疚。”她眼神轻颤,“哥哥,你别说对不起了,好不好?你一说,我就觉得,像是我做错了什麽。”
她的声音发出一点颤音,像是受伤的鸟落在他掌心,让他无法不心软。
她没有哭,只是嘴角压得很紧,眼睛像是雾起的湖面,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呼吸发紧。心口的某个地方像被她用指尖轻轻按住,那种触感既疼又……令人眷恋。
“你没有错。”他轻声说。
她才缓缓地笑起来,靠在他肩上,像只安静的猫。温软,无害。
窗外阳光明媚,落在她白色的开衫上,像落在童话里从不染尘的公主。
他却不敢动。
他以为她是靠累了。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妹妹信任哥哥的依赖动作。
他没有看到,她唇边那点笑意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轻轻弯了弯。
—
那晚,林妍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许沉家,看到书桌上摊开着一本日记。她一页一页地翻,字迹熟悉得让她恶心:
「小乖说最近喜欢偏粉一点的唇色,记得明天帮林妍也买支替换掉。」
「她开始吃辣了,这样以後就可以陪我吃麻辣粉了。她一直想长大。」
「今天她又发烧了,是不是我忽略了什麽……」
梦中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像被什麽哽住喉咙。她想撕碎那本日记,但日记却像沾了蜜糖的蛛网,一页页扯不掉,也撕不破。
她惊醒时,天已经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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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许沉,整夜未眠。
程暖睡得很熟,脸埋在他的肩窝,呼吸均匀。
他看着她的侧脸,仿佛看着一座无声的神庙。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他知道林妍因他遍体鳞伤。他知道他不该。
可他舍不得。
因为她从没求过他一件事。
因为她从没在他面前哭得太失控。
因为她哪怕一句“哥哥,我难受”,都像是在克制着,怕他为难,怕他辛苦。
她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她只是太好了。
而正因为太好,他才觉得,是他在玷污她,是他不配她的纯净。
是他自己,毁了她应有的世界。
他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克制得不能再克制。他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吻着自己一生唯一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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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看不到的梦中,嘴角轻轻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