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的痛已经深得像裂开的黑洞。她却只是温柔地笑着。
他终于擡起手,去抱她的脚腕,却又被她轻轻躲开。
“不许碰哦。”她歪头,“哥哥不是说愿意等原谅吗?那得乖一点才行。”
他说:“我可以等你原谅,多久都可以。”
她似乎被取悦了,踮脚走到梳妆台,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那就先戴上这个。”她俯身,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纤长的影,“明天晚宴,你陪我出席。”
盒子打开,是一条银色项圈,链坠垂落至锁骨,末端刻着一个精致的程家徽记。
“……这不是我能戴的。”他说,声音极轻。
“那你走啊。”她挑眉。
他一怔,然後缓缓擡手,把项圈系在自己脖颈。
金属冰冷,像封住了他所有的自尊。
她轻轻笑了,脚尖点了点他膝盖。
“哥哥今天乖得像小时候那只狗狗啦。”她说,“我以前给它一根骨头,它能舔半天。”
他说:“你给我根骨头,我能舔一辈子。”
她抿唇,没笑。
但她没有赶他走。
他一寸寸地贴近她的脚背,唇落在那片冰凉柔软的肌肤上,如同亲吻神像的足尖。
每一下都带着血脉颤栗的崇敬,混杂着痛楚的眩晕。
程暖没有出声,也没有躲。
她只是垂眸看着他,像在看一件干净的丶静止的雕塑。
他声音低到几不可闻:“我知道我不配……我知道我早就该被你赶出去……可你还肯让我留着……小乖,我愿意什麽都不是……只要你愿意,看我一眼。”
说到最後一句时,他额头贴上地毯,指节因压抑颤抖而泛白。
像是真正一条狗。
她缓缓地将脚收回,却没有转身离开。
阳光斜照进来,在她膝头的睡裙上泛出一道晃眼的白。她用脚尖挑开他领口的纽扣,似是不经意地触碰他锁骨处那枚银色颈环。
许沉猛地一震,眼眶发红,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他低声喘着,仿佛窒息,又仿佛感恩。
她终于开口,语气却温柔得像春夜风声:
“哥哥这样子……真的好像在发烧。”
他嘴唇颤抖,像是要哭又不敢哭。
她说得不是“讨厌”丶不是“离开”,甚至没有说“你疯了”。
她只是说,他像在发烧。
那就说明,她在看他。
她还在看。
——那就够了。
*
那晚的晚宴在半山别墅举办,宾客云集,灯光像一层层结实的网,将人笼罩其中。
许沉穿着剪裁极致的黑西装,安静地立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