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敲门进了书房,绕过一面八折扇素屏,就见叶裴修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海棠纹花窗下,檀香袅袅,他白衣黑裤,微低着头,沉静安然,倒真是踏踏实实在闭门思过的样子。
老爷子问,“看的什么书?”
叶裴修略抬了抬书本。
封面上两个毛笔大字:《孝经》。
老爷子背着手踱了一圈,闲闲地问,“看出什么来了?”
“‘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
闻言,老爷子脚步一顿,都要气笑了,扭过头来,“你还挺有理!”
这时候,裴雅娴让佣人送了茶水进来。
佣人进出一回,叶裴修搁了书,点支烟。
老爷子在他书房里踱了两圈,才开口道,“……过几天,你去你爸跟前儿,低个头认个错。”
叶裴修笑了,冷冷淡淡,“您这么笃定我这会儿已经气消了?”
“我还得等你气消了再来跟你说话?!”
叶裴修掸了掸烟灰,无奈的样子,“成,听您的安排。”
“那就赶紧收拾收拾回叶园去吧。”
爷爷说。真把他拘在这儿拘上一夜,拘上三五天,也着实没必要。
毕竟,两个孩子身上都有伤呢。
叶裴修却没动。
抬眸看他,不疾不徐道,“夏奶奶那里怎么交待?”
老爷子一顿,抬目看过来,静静等他的下文。
“三位老人家明儿一早就会从绍平赶回来。您和我爸,改天得登门,上夏家一趟。”
“夏奶奶只有这一个亲孙女儿,精心栽培了这么多年,碰上叶家人,遭遇这场事故,她老人家心里大概不好过。”
叶裴修说,“再者,这事儿都闹到明面上来了,咱们家必须得给个态度。”
老爷子静了片刻。
一把年纪了,还得给自己儿子收拾烂摊子,给自己孙儿以后的大事添把柴。
腆着老脸登门去。
可话说回来,即便没有叶裴修和夏清晚之间的这层关系,凭白让人家孩子受了伤,也合该出面表个态,世家大族,最要讲究礼仪体面。更别提,已故夏老爷子也算是协同共事过的旧时同伴。
“……也罢,改天我跟你爸看看日子,夏家那边你沟通好,我们择日就去。”
“成。”
叶裴修起身,摁熄了烟-
夏惠卿梁心吾以及喜奶奶,三个人乘叶家安排的专机飞回上京。
落地直接抵达叶园。
夏清晚正在书房看书,听到通报说她们来了,忙起身迎出去。
三位老人家齐齐踏上玄关。
“奶奶!”
夏清晚立在客厅,笑着喊。
见了她,喜奶奶梁奶奶忙冲上来,把她翻来翻去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嘴里一叠声地,“没伤着骨头吧?胳膊腿没事儿吧?”
“哎哟,看这淤青。”
“还疼不疼?”
“这都什么事儿啊。”
“我好好的呢,真的没事。”
夏清晚笑说。
夏惠卿虽则没上手,但一直站在外圈紧紧地上下看她,眸里全是担忧。
两个人视线对上,夏清晚又着重对她老人家说了句,“奶奶,我没事。”
“……没事就好。”
夏惠卿走近了,握住她胳膊看了看,“这几天小心点儿,别再碰着了。”
“放心吧。”
正说着,叶裴修挂断电话从卧室走出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梁奶奶就紧步冲过来,“裴修!让我看看你的伤。”
叶裴修笑,“在背上呢,不方便,别看了,没大碍。”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