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序眼瞧着,她走出没几步,天就忽然下起雨来。
酝酿了一整天的潮湿,终于在眼前氤氲开。
他探身从后座摸到雨伞,正要开车门下车给她送去,就见前面那辆奥迪后座,有个西装大衣的高大男人下了车,从后备箱拿出把伞,撑开,迎向她。
两个人走到同一伞下。
普通的场景,却莫名有种旁人完全插不进的氛围感。
阮序抠着车门开关的手松了劲儿,缓缓收回,打转方向盘调头开走。
从别墅门口走到主屋,有不短的一段路程。
冬季的雨湿冷,空气中泛着薄雾,是而夜色显得有几分朦胧。
湿淋淋的夜雨中,伞下,她没有偎近,他也没有提,只是默默地并肩走着。
两人都穿着黑色大衣,体型差如此般配,她可以被他完全包裹在怀里,然而,彼此距离始终不远不近,保持着分寸。
风雨如晦。
呼吸间一片凄寒,隐约有丝丝缕缕山林的草木清香,冷意透到肺腑里。
走到檐下,收了伞,司机也跟上来,递给叶裴修一个盒子,叶裴修转交给夏清晚,这才开了口,“今天偶然碰到了你表哥宋延璋,他托我给你捎过来,送你的新年礼物。”
“谢谢。”
她接过,余光掠过,看到他西服半边肩膀上凝着几点雨水。
她扭头往屋里走,刚迈动步子,就停顿住,转过身来,“你……”
她想说,把湿衣服脱下来吧,要不然容易感冒,早上就单穿着一件衬衫,南方不比上京,冬季湿冷,寒意侵体很容易生病的。
“我还有事情要谈,你先上去吧。”
“好。”
夏清晚转回身,独自回屋,上楼时,扶着扶手,紧紧闭了闭眼。
第二天,22岁生日前一天清晨,夏清晚一醒来就听二楼的佣人说,叶先生生病了。
感冒风寒,听说,大约是头一晚抽了不少烟的关系,嗓子也哑了。
她一颗心悬着,惴惴不安。
拉开窗帘时候,余光瞥到楼前停车场有辆车开走,也顾不得多看,急匆匆下楼来。
下楼梯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自己开口关切叶先生感冒的事,要如何措辞才显得正常呢?
然而,一只脚刚踏进餐厅,“裴修集团有急事,要提前返岗回南华,刚刚已经走了。”
梁奶奶说。
她呼吸一滞,所有的措辞准备都堵在喉咙里。
梁奶奶还在念叨,“生着病还要赶公务,哎。”
夏清晚耳朵里嗡嗡地,感觉什么也听不清,一颗心被铺天盖地的脱力空虚感淹没。
分手后再在这里遇到,还能在一栋别墅里共处几天,已经是天大的奖赏,命运时机急迫迫,当然不会待她措辞润色完毕。
她没说话,走到厨房案台前,帮梁奶奶盛汤。
也罢。
每见一次面,都像是再分一次手。
任谁也经不起这样漫长的凌迟。
不见也罢-
此后两年多,夏清晚都没有再见到叶裴*修-
开学后,夏清晚去内罗毕实习。
一边忙联合国实习岗位的工作,一边写毕业论文,线上跟导师开了无数次视频会议,夏天回国参加答辩和毕业典礼,本科正式毕业。
林向榆自NYU学成归来,在上京一家外企上班。
八月,夏清晚提前进组,九月初,研究生正式开学。
研究生生活忙碌而充实,导师赵教授器重她,除了日常的辅导之外,许多研讨会和讲座也带她一起。
夏清晚忙得不可开交,研一就在这样的忙碌中飞速逝去。
研一的暑假,夏清晚去英国看望刚在那里落脚准备开启留学生活的裴美珠。之后,她和林向榆汇合,两个女孩结伴在英国境内游玩了一趟。
终于聚在一起,能够聊聊天,夏清晚这时才从林向榆口中得知,盛骏驰,那位盛先生,已经结婚了。
听闻,新娘跟那位陈安安小姐是闺蜜,同样出身权贵名门,钟鸣鼎食之家。
“听乔映雪说的,好像,他老婆已经怀孕了,预产期今年冬天。”
夏清晚笑,“这么细节的事都知道?”
“乔映雪是个大嘴巴,听到丁点大的事都要八卦几个来回。”
林向榆也笑,“有点不好办。我之前去纽约留学,生活费一直是盛骏驰出的,两年花了得有七八十万,本来想工作一两年挣点钱还给他,现在倒好,我还没攒够,他已经结婚了,也不好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