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是修剪得体的草坪,旁边不远处假山林立,又有湖中亭和白鹤戏水。
“不见。”很干脆果断。
小侍女为难地:“可是那人说今日一定要见着你。”
女子蹙眉,不满疑惑:“谁那麽没眼力见,不是说了不见吗?什麽事?”
她边说着,边顺手把葡萄架上长得圆而大的一串串葡萄薅下来,手感好的喂嘴里,手感不好的扔进盘子里。
侍女欠身,娓娓道来:“那人是虞家公子,说是上次寺庙祈福时公主有一物掉他那了,要亲自见你。”
颜绮薅葡萄的手一顿,擡眸看向侍女,神色不是很好:“他说他叫什麽了吗?”
侍女:“是二公子虞闲。公主,要见吗?”
颜绮拿帕子擦拭沾了汁液的手,垂眸思索片刻,一把抓住躺椅扶手,“刷”的站起来,“见,你去叫他过来吧。”
她确实有东西落了,而且是一件很麻烦的东西,她暗中派人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虞家如今不过一介寒门,虞闲还是家中不受宠的二公子,敢来找她,估摸是真的捡到她的东西了。
一侍女去传唤虞闲,另一侍女就低垂脑袋,为她更衣。
思考对策的间隙,颜绮下瞥一眼身上衣衫,随意道:“这衣服金色太俗,下次给我准备紫色。”
“喏。”
她来到前厅会客,直接卧在美人榻上,侍女摇着蒲扇,殿中放一冰石,又架一熏香,梅花味散了满殿。
颜绮摆手,叫人把门关上,屏退其他人,隔着屏风去瞧端端正正跪坐着的影子,不说话。
笑话,她一个公主怎麽能自掉身价先同一介寒门弟子说话?
屏风绣花,一只蓝凤戏满池清荷。
恰好遮住虞闲的容貌,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颜绮一只手支颌,漫不经心地想,她之前倒是遇到一个还算俊俏的公子,不知道是不是这位。
“虞闲见过公主。”屏风那头的人叩拜下来。
他的声音似温和的玉石,轻轻敲在冰晶上,颜绮揣测这或许是一个循规蹈矩的温润公子。
她指节敲击檀木,“咚咚”声逐渐和心跳声同频。
虞闲拜下许久,迟迟没有听见颜绮出声叫他免礼,暗暗给她计了一笔,乖巧的没有动。
半晌,颜绮出声了,但是并非叫他起来。
女子轻佻地偏过头,抓过侍女手中的蒲扇把玩,语气随意的像是在和人唠家常。
“小桃,你说我前几天养的兔子怎麽样了?”
侍女欠身,恭敬回话:“回公主,兔子抢了您最爱那只雪貂的玩具,已经杀了。”
颜绮语调拉长,“哦,占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死了呢。”
她话锋一转,凝视那跪着不动的人:“虞闲公子你说,这兔子本来在本公主这里过得好好的,却霸占雪貂的玩具,最後死了,是不是罪有应得?”
虞闲一动不动,装听不懂她的话外之音,诚恳回答:“是罪有应得。”
“公主是黎国的公主,也是在下想要侍奉的人,公主不喜之物,自是有它的糟糠。”
“呵,”颜绮冷笑一声,评价,“牙尖嘴利。”
奈何虞闲一直对她毕恭毕敬,礼仪言行上挑不出一点错处,她不说免礼,他也就一直跪着,想为难他都不成。
算时间他也跪了有一盏茶,再不叫他起来,在外落得个乖张跋扈的名声可不好。
冷哼一声,不甘不愿:“免礼起身。”
这天热得她烦躁,蒲扇塞回小桃怀里,下巴一点,“去,给我们的虞闲公子一把座椅。”
虞闲得了确切的指令才道谢起身,稍稍拍去衣摆的灰尘,揉了下麻掉的双腿,微笑着从小桃手里接过太师椅,又对颜绮千恩万谢,如此才坐下。
颜绮瞧他撩拨人倒是手段高明,小桃回到她身边时双颊薄红,嘴角的弧度压也压不下去。
她又是轻呵,勾一缕发转圈玩,直言不讳:“看来这位虞闲公子俊俏得很呢,瞧把我的小侍女迷成什麽样了。”
小桃咳了一声,不敢说话。
虞闲坐下,额角有汗划下面庞,顺着柔和的下颚线滴落。
他笑言:“今日求见公主,是想将一物还给公主。”
颜绮凝眸,可算是要暴露他的目的了。
她可不管虞闲最後想做什麽,只要伤害到她的利益,不管付出什麽代价,她都会不计後果把他扼杀。
忽然,一直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热浪从外面灌入,一下吹倒了横跨在两人之间的屏风。
两人彼此的紫眸中皆倒映出对方的容颜,气氛一下静止,微妙又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