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陆照低声道,嗓音比平日低沉了几分。
她不敢动了。
远处传来雀儿他们的声音,夹杂着一些脚步声,向是朝他们这边走来了。
陆照却恍若未闻,仍旧专注的替她洗净最後一点泥痕。
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池面荡开一圈涟漪。
终于,他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轻轻的擦干她的手指。
“好了。”
陆照松开手时,姜多善反手握住他的手。
“一起走吧。”
陆照的指尖微蜷,终究任由她牵着。
少女的掌心温软如新掰开的笋衣,压在他的手上时,比诏狱烙铁更灼人。
“好。”
川乌盯着桌子上的那碟玉片嫩笋,那笋片薄的透出底下红花纹理,这打刀工让他想起来上月陆照审讯犯人时削肉的样子。
但此刻那杀人的手却用来雕琢姜多善爱吃的嫩笋。
姜多善跟着雀儿在竹林里挖了半天的笋,到了中午吃饭时,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陆照刚捧上的竹笋炒肉,姜多善就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夹起来吃。
“烫。”陆照的警告慢了半拍,姜多善的舌尖已经被烫的直哈气。
陆照轻微的叹息一声,去冰窖切一小块冰块让姜多善含在嘴里。
或许是因为今天晚上氛围好,商陆又饮酒了,原本世故圆滑的他突然说了之後回想起会抽自己嘴巴的话。
“小主今年十五了吧?当年在北疆时小主还只有七岁,小小的一个才到主子的腰间,现在真的成长一个女子了,也不知道以後会看上哪家小子……”
哐当一声,陆照手中的银筷砸在了桌面上,那质地坚硬的乌金木裂开了一条长缝隙,仿佛下一秒桌子就会一分为二。
在桌上吃饭发的所有人顿时停住了手中的筷子,特别是商陆,他刚夹着的肉掉了都不敢重新捡起来,原本喝的晕乎乎的脑袋现在也被吓醒了。
“食不言寝不语。”陆照重新拾起桌上的筷子,脸色阴沉沉的。
气氛有些凝滞,姜多善夹起一块笋尖放入陆照的碗里,笑道:“今天是上元节,听说城楼戍时会点燃烟花,我想一定很好看,督督我们晚上一起去嘛。”
陆照脸上的阴沉褪去,露出了笑容,“好。”
衆人在心底松了口气,又继续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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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糖画摊子前的孩童举着晶莹的飞龙在奔跑嬉闹,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焦糖香味。
姜多善今天穿着一身竹青色的襦裙,陆照穿着竹青色的长衫,一人戴着兔子面具,一人戴着狐狸面具。
他们穿着同色系的衣服,用面具遮住了容颜,淡化了年龄上带来的差距,在外人的眼里,他们宛若一对壁人。
“郎君给娘子买一支糖画吧!”
二人顿时在糖画摊前停住了脚步,姜多善好奇的看着那些已经画好的糖画,问卖糖画的老翁:“可以画我脸上的这个兔子面具吗?”
“可以可以。”卖糖画的老翁铜勺一顿一划,金灿灿的糖浆便在木板上勾出一只兔子的模样。
“好吃吗?”陆照问道。
姜多善已经把糖画上的兔子耳朵咬掉了半只,她踮起脚尖,将另一只兔子耳朵抵在陆照的唇边,笑的眉眼弯弯:“很甜,督督也来吃一口。”
咬掉兔子仅剩的另一只耳朵,陆照觉得没有那天晚上姜多善的唇甜。
在逛街的时候,他们还遇见了一个卖茉莉花的阿婆。
“小夫妻好生恩爱呦。”卖茉莉花的阿婆打趣道。
姜多善买了一朵茉莉花,她讲茉莉花插在陆照的鬓边时,趁机捏了陆照发红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