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辜雪拱手行礼,“弟子领命。”
从钧天岛上御剑而出,游辜雪眉目间的凌然冰霜才稍微消融,露出遮掩在其下的情丨欲深色,他垂眸看向自己手指,指尖触碰到的温软正从另一具身躯实时传递来他的感官内。
像是揉进了融化的脂膏里面,又湿又热,手心里掬了一捧水。
耳畔是她含着泣音的喘息,鼻息间是她身上动丨情的馨香,舌尖是她唇上香甜的口脂味道,闭目便能看见她沉迷的表情。
分丨身和本体的五感叠加,在他身体里宛如烟花一样炸开。
游辜雪深吸了口气,单手结印,凝出一股寒气灌入体内,压往下腹,又抬起右手,吐出舌尖舔了舔右手掌心,眼神晦暗道:“昭昭,我会让你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说喜欢。”
隐雪城西南角,云来客栈。
数不清的红狐影从城区各处涌来此地,将这一间客栈团团围住,客栈掌柜不明就里地望着院中满布的狐狸,隔空朝狐狸群中的人喊道:“哎哟,公子,您这是要住店吗?”
祝轻岚头也不回,紧盯着客栈当中一间窗扇,指使着狐影一遍遍地冲撞那屋内结界,恶狠狠道:“我找人。”
狐影冲撞得结界不断动荡,流光一波又一波地淌过,波及到客栈其他屋子,使得门窗齐震,瓦片翻飞。
客栈掌柜哎哟哎哟地叫着,埋头躲避,哭丧着脸叹气。
房间内却是一派宁静,只能瞧见窗扇上的流光闪烁,慕昭然瞪大眼睛看着阎罗吐舌舔舐着掌心,舌尖勾起一缕银丝卷入口中,吞咽下去。
他指尖上融化的口脂甚至沾染了一点在那张银色面具上。
慕昭然捂住脸,浑身红透,绵软无力地踢他一脚,“我求你了,你快点走吧,我不想让人看见我和你在一起。”
阎罗伸手抓住她的脚,指尖划过白皙的脚背,挑动了一下脚踝上的珠链,竟然痛快地答应了,“好。”
慕昭然诧异抬眼,与阎罗垂下的眼神碰在一起,他眼睫一低,目光缓缓下移,从怀里取出一条洁白手帕丢到她身上,说道:“擦干净,穿好衣裳,我就走。”
慕昭然低头,往他目光注视之处看去,脑子里嗡一声,狠狠蹬他一脚,挣脱开手掌桎梏,并拢膝盖掩进裙摆下,恼羞成怒地吼道:“你别太过分了!”
阎罗无动于衷道:“我也可以杀了外面那只狐狸,死人就看不见你我在一起。”
祝轻岚还在不断冲撞着结界,慕昭然都不知道这只狐狸什么时候对她这么紧张了,简直是在找死。
她咬着唇,眸中含着羞耻的泪,抓住手帕,在阎罗毫不避讳的注视下,起身跪坐在床榻上,捉起裙摆分腿擦拭干净,砸到他脸上,骂道:“行了吧,快滚。”
阎罗接住手帕,勾唇浅笑,又道:“好昭昭,衣裳穿好。”
慕昭然只得忍气吞声地将被他扯乱的衣裙重新理好,衣料摩擦过胸前,她轻轻嘶了一声,心想定然有些肿了,又转头狠狠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她以后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让阎罗触碰到她一根手指头,绝对不会!
师兄……
慕昭然心里委屈,对着阎罗那副可恶的样子,越发想念游辜雪。
果然,还是游师兄更好。
以后他们要是当真遇上,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游辜雪那边,行天剑是不会错的,游师兄会打阎罗,一定是因为阎罗该打!
慕昭然心里愤愤想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转眸看向他,“你现在应当还没受伤吧?为何还要戴着面具?”
方才亲吻的时候,他露出了下半张脸,慕昭然被他亲得晕晕乎乎,虽没有仔细看,但还是留意到他下颌上没有伤,脖颈也没有雷击的红痕。
现在他又将他整张脸覆盖进了面具之下。
阎罗身形微顿,袖中手指蜷紧,漫不经心地笑道:“你想看的话,可以自己来取下我的面具。”
慕昭然捏着衣裳带子,真的被他说得心动。
她慢慢伸手过去,指尖触碰到他脸上的薄银面具,在取下来前,却又突然松了手。
慕昭然撇开头,穿好衣裙,将阎罗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尽数遮挡在衣衫之下,赌气道:“我才不想看。”
又不是没看过,还没有游师兄好看呢。
阎罗蜷缩的手指松开,也说不清心里是失望还是什么,她果然还是这么心狠,始终想着要与他断绝关系,从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
一直都是他在勉强,在强迫。
慕昭然余光瞥见他靠上前来,立即警惕地后退,瞪向他道:“你又要干……”她顿了下,生硬地改口,“做什么?”
阎罗摊手展示掌心里的梳子,“你头发乱了,我给你梳好就离开。”
慕昭然由他给自己穿好鞋袜,忍耐地坐到屋里简陋的妆台前,让他解开松乱的发髻,重新梳理了头发。
在他梳发期间,她对着妆台上的小镜子把唇上晕染开的口脂擦干净,为防祝轻岚起疑,她又重新点了一点红在唇上。
等回头时,屋子里的人已经不在了。
慕昭然对着镜子照看发髻,看到了发间一朵陌生的冰蓝色绢花,她还生着气,伸手想要将绢花扯下丢掉,嫌弃道:“谁想要你的丑东西!”
指尖碰到绢花,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将它拔掉。
算了,要是摘下绢花,发髻散了,她自己又不会梳,阎罗人虽可恶,但是梳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慕昭然扫视一圈凌乱的床榻,地上打碎的茶壶,床褥上湿了一滩的茶渍,要是被祝轻岚撞开结界,进来屋中,她也难以说得清楚,干脆丢下两块灵石,破开虚空而去。
片刻后,再用御妖符将那只狐狸召唤来身边。
祝轻岚被符咒力量强行摄走,客栈内的红狐影也跟着散去,掌柜从桌子下钻出来,迷茫地在原地站了片刻,忽地打了一个激灵,便全然忘记了方才发生过的事,继续去接待客人。
客栈当中被震翻的瓦片和门窗,悉数回归原位,没有留下半分痕迹,就连那一间上房内被打碎的茶壶、凌乱的床榻、倾洒的茶水渍,都在无声无息地恢复了原状,就像从来没有人入住过。
此时此刻,在隐雪城三条街区外的一家酒楼内,慕昭然坐在雅间里,嫌弃地看着被符咒力量拖来,摔在地上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