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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雷霆之威下（第1页）

第64章雷霆之威（下）

雁门关大捷的八百里加急捷报，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撕裂了笼罩在京城上空的阴霾。当报捷骑士高喊着“北境大捷！王贲将军于雁门关外大破狄虏！歼敌数万！神器‘震天雷’显威！”冲过朱雀大街时，整个京城沸腾了！

压抑已久的恐慌瞬间被狂喜取代！百姓涌上街头，欢呼雀跃，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信使。茶楼酒肆，说书人唾沫横飞地描绘着“震天雷”如何声若雷霆丶火光冲天，将狄人坚固的攻城塔楼炸得灰飞烟灭的“神迹”，听得衆人如痴如醉，拍案叫绝！

先前那些关于“太子弄险”丶“天罚”丶“龙阳之好”的恶毒流言，在这实打实的煌煌战功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变成了对太子英明神武丶对那位神秘“神器”创造者的无限敬仰和好奇。

紫宸殿内，皇帝苏衍看着那份详细描述了“震天雷”惊天威力丶王贲如何浴血奋战丶最终扭转乾坤的捷报，脸上阴霾尽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红光。他抚摸着奏疏上“震天雷”三个字，连声道：“好！好一个‘震天雷’！天佑我大雍！太子……果然不负朕望！”这一刻，对苏宸的猜忌暂时被巨大的喜悦和帝国扬威的自豪感所淹没。他当即下旨，犒赏三军，嘉奖功臣，并命太子苏宸全权负责後续北境战事及“震天雷”的督造事宜。至于林砚的“雪藏”令？早已被皇帝忘到了九霄云外，甚至隐隐期待这位“神器”创造者能带来更多惊喜。

坤宁宫内，一片死寂。

皇後沈氏听着宫墙外隐约传来的欢呼声，手中的佛珠串线崩断，檀木珠子滚落一地。她脸色灰败，眼中最後一丝怨毒的光也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颓然。苏琰得到消息时，正在把玩一枚温润的古玉，玉器脱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他脸上那闲适淡然的假面第一次彻底碎裂，露出底下扭曲的惊怒和一丝难以遏制的恐惧。苏宸的声望如日中天，“震天雷”的出现更是彻底打破了力量的平衡。他知道，自己那点阴私手段，在绝对的实力和煌煌功勋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

当胜利的狂喜席卷京城时，东宫地下石室内的气氛却依旧凝重。林砚的高烧在太医的全力施救下终于退了，但人依旧虚弱无比，昏昏沉沉。他感觉自己像是沉在一片温暖的水中，时而冰冷刺骨，时而灼热难当。混乱的梦境里，是冲天的火光丶震耳欲聋的爆炸丶狄人狰狞的面孔，还有……一只始终紧紧握着他丶冰冷而有力的手，和耳边低沉沙哑丶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呼唤。

“……阿砚……撑住……”

是谁？是殿下吗？

他挣扎着想睁开眼，却感觉眼皮有千斤重。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润清甜的液体缓缓流入他干渴的喉咙。那熟悉的味道……是参汤？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苏宸那张近在咫尺丶写满了疲惫却难掩关切的脸。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丶威仪凛然的储君，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下一片浓重的阴影，玄青色的常服也带着褶皱。他正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小勺，小心翼翼地将参汤喂到林砚唇边，动作生涩却异常专注。

看到林砚睁眼，苏宸的动作猛地顿住，深邃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亮光，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你醒了？！”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如释重负。

林砚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微微点头。

苏宸立刻放下药碗，拿起旁边的温水，用勺子仔细地喂他喝下几口。清凉的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林砚才艰难地发出嘶哑的声音：“殿下……雁门关……”

“大捷！”苏宸立刻接口，语气带着振奋，“王贲大破狄军！‘震天雷’首战告捷，声震北疆！狄人溃退数十里！京城……已经沸腾了！”他简单却有力地将捷报和京城的反应告知林砚。

胜利的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林砚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一丝激动的红晕：“好……太好了……”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和虚弱。

苏宸看着他强撑的样子，眉头紧锁，沉声道：“不必说话，好生休养。外面一切有孤。”他重新拿起参汤，继续那生涩却无比耐心的喂食动作。

一勺，又一勺。

石室内安静得只剩下瓷勺偶尔碰触碗壁的轻响，以及林砚微弱的吞咽声。夜明珠的光芒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苏宸专注的神情，那笨拙却小心翼翼的动作，与他平日冷峻威严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林砚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血丝，看着他下巴的胡茬，看着他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略显僵硬的手臂……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酸涩，悄然涌上心头，冲垮了所有的防备。

“殿下……”林砚声音微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您……也歇息……”

苏宸喂食的动作再次顿住。他擡起头，深邃的眼眸深深望进林砚的眼底。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愫——劫後馀生的庆幸丶刻骨的心疼丶压抑已久的深情，以及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放下碗勺，伸出手，微凉而带着薄茧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林砚依旧滚烫的脸颊，拭去他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一点湿意。

“孤无妨。”苏宸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承诺的坚定，“看着你好起来，比什麽都重要。”

他的指尖停留在林砚的脸颊，目光如同实质，带着灼人的温度：“阿砚，这万里江山，孤要与你共担。待北境平定，新政推行，孤许你一个并肩看天下的未来。无人……再能伤你分毫。”

不再是君臣，而是“并肩看天下”。不再是命令，而是“许你一个未来”。

这直白而强势的宣言，如同最猛烈的“震天雷”，炸响在林砚的心湖深处，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怔怔地看着苏宸，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深情与占有欲，所有的理智丶所有的顾虑，在这一刻，都被这汹涌的情潮冲得七零八落。

石室之内，硝烟的气息似乎还未散尽，但一种比雷霆之力更震撼人心的情愫，在无声的对视中彻底爆发，将两人的命运，更加紧密地丶不容抗拒地熔铸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