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人,他也有脆弱的时候,他也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曾经的一切都在脑子里闪过,千丝万缕的情感羁绊将他缠绕住,再也无法平静……
*
乡间的小路比较破,大多数是人走的多了自然踏出来的一条,但依旧是黄泥巴堆叠的,偶尔有一两只蟋蟀蹦出来。
陈拾一举着手电筒,一路上骂骂咧咧的。
“这虫子怎麽这麽多?”
“…这麽黑……竺砚时一个人回来指定得害怕……”
“也不知道吃饭了没?”
“发消息也不回……”
“不会真出什麽事了吧?”
“……”
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一阵树叶摩擦发出的轻微响声,所有恐怖片在脑子里飞速地滑过。
陈拾一的想象力是极其丰富的。
他甚至已经能够预见从那拐角的树林里扑出来一只吊死鬼,穿着白色的大褂,黑色的长头发拖在地上,张着血盆大口嚎——
“我死的好惨啊~~~”
“我死的~好惨啊~”
脚像被焊死在地上,陈拾一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点怕鬼。
可他更怕竺砚时被鬼吃了!
深呼吸几口气,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擡起左脚往前探了一步,那边没动静了,又探一步,那边依旧没动静。
陈拾一明确是自己吓自己,松了一口气,又开始自言自语地嘀咕,实则是为了壮胆……
“…怎麽还没回来?”
“不会真被吃了吧?”
“唱首歌,唱首歌……唱什麽?”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麽响亮~”
绕过拐角,陈拾一哼起的第二句歌声卡在了嘴边,手电动的光线恰巧打在面前突然出现的少年的脸上。
定住。
两个人谁也没动。
陈拾一脑子里其实已经接受面前的人是竺砚时不是鬼这件事,但嘴有些没憋住,尽管他用力闭上嘴巴,声音还是从唇缝里流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竺砚时脸上的泪还没干,就看着面前的人万分惊恐地尖叫,将刚才好不容易营造起来悲伤的氛围敲了个稀碎。
“你怎麽在这儿?”
陈拾一眼泪都要被吓出来,握紧了手中捏着的手电筒,往前走几步,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
脑袋埋在少年的脖颈间,声音含糊。
“你吓死我了……”
“我在这?我当然是来接你!这麽黑的路,你一个人不怕?”
竺砚时很想说‘你以为我像你啊?’,但因为对方确实是担心自己,这句损人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关键是,他发现自己现在好像也有点脆弱,他确实需要这个拥抱。
需要小狗义无反顾扑来的热烈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