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和我一道来陇西……皇帝当初挽留过你,但你有你的决策,所以拒绝了。”
祁策说到这里,气息贴到他的耳侧,“可你忘记了,你和江州庭不同,在你选择孤身跟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代表了你永远会被我,压。在。下。面。”
山高皇帝远,陇西离京都虽然没有太多的距离,却也足以让祁策压制住不可泄露出的消息,随意牵制住一个傅砚,唾手可得。
“你想做什麽?”傅砚却忽然攥紧了他。
这个反应在祁策的预料之中,他挑了挑眉,淡声道:“这便不是你有权利知晓的了。”
这句话落下,模糊的窗外显露出一人的身影,傅砚将眼神扫过去,见到了段不肆站立于帐外,像在守候着。
某一刻里,心中的思量理顺清明……有先前忽略的细节掺杂在其中。
“傅砚,我的身後没有退路了。”祁策忽然张口,“你知道麽,匈奴发兵之日,是在半月前,而不是二十四天。”
傅砚擡起头,凤目望向他。
“我们这一路都太顺了……从你成功将我救出诏狱,再到拿回账本,下江南,收水盗,找到裴练……世家大族,各方势力之下,你我蜉蝣,当真有这种运气吗?”
此话落下,从前的所有都颠覆过来,好像一直有一只手在推着他们走着,傅砚蹙起眉,回想起过往种种。
天子政殿里,皇帝威严的目光浮现在了面前。
【清介,你离京有些时日,京都,也是需要你的。】
这句在从前看不出问题的话语,在此刻好像拨云见日。
傅砚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他望向祁策祁策的目光却很平静,或许说他们都互相隐瞒着对方一些事情,以至于不曾真正同频。
“你想到了什麽?”祁策忽然凑近去问,琥珀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傅砚向来不形于色,给人稳定安心的感觉,于是这份颤抖便在他的身上显得格格不入。他退後了一步,望向祁策,又联想到如今的情况。
他开始缓慢摇头。
“祁明枢,不对,不对……”
祁策步步紧逼,想从他的眼中窥视出异常,“什麽不对?”
傅砚却只看着面前的人,又倏而看向窗外,风雪沙土飞扬,打上军帐,他在这陇西的土地上,用力地将身体定下来。
“不该这麽快……所以你想做什麽?祁明枢……”他的声音沙哑下来,一双凤目微微泛红,这是祁策鲜少见到的模样。
“我说了,这不是你有权利知道的。”他冷着声音。
傅砚却将他的腕骨一带,鼻尖凑了上去,二人的面孔骤然凑近,窗外看守的段不肆在此刻稍加凝滞。
“——你们想要破釜沉舟吗?”
一语道破。
祁策不喜欢这种过于近的距离,以前刚才现在,傅砚却又开口。
“祁明枢,离那个段不肆远一点,事情还没到这种地步,应当从长计议。”
祁策闻言嗤笑,“与段不肆有何干系,我至少清楚他的原处,而你呢,傅砚。”
傅砚的手一顿,祁策已经趁此机会将身体抽离,外处有风雪进来,段不肆来到了军帐之中,站到祁策的身後,冷挑着眉看向傅砚。
二人之间仿佛在此刻隔了一条暗河,傅砚在这头,祁策和段不肆在那头。
“中丞大人这段时日就在这里好生安歇罢,其他的,有我和将军就够了。”
他故意将“我和将军”这两个字咬得很重,这句话不知哪里刺激到了傅砚,这位御史中丞骤然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
段不肆便在他这压制的眼神中,缓慢伸出小指,与祁策的指尖一带,勾着人转身。这动作有些过于熟稔了,好像过往做过无数次。
一切都是自发的,傅砚的目光顷刻转移到二人接触的手上,在祁策尚未察觉有什麽异常时,已经伸手抓住他的手掌,将段不肆勾他的那根指节扫开。
他的凤眼望过去,身上带着浓厚的威压和占有。
段不肆被打开的手在原处停留须臾,方唇角微勾地回望向他,“傅大人?”
他淡淡低眉,扫过傅砚还抓在祁策的手上,祁策终于在此刻方发觉到问题,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後者才像反应过来,手掌松开,稍加滞涩。
段不肆将这一场景全部收入眼中,唇角的笑意更甚,紧跟着身体一歪,祁策原本的思绪还停留在傅砚碰自己的手上,见状下意识伸臂扶了段不肆一把。
“怎麽了?”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