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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总部的蚁穴（第1页）

暴雨如黑色的鞭子，疯狂抽打着悬停在废弃教堂上方的蜂鸟式隐形突击艇。雨点密集地砸在流线型的黑色装甲外壳上，出令人心悸的擂鼓声。引擎喷口幽蓝的离子流在雨幕中蒸腾起大片白雾，将下方那破败的、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的教堂轮廓晕染得模糊不清，如同一个正在被遗忘的噩梦。

突击艇腹部的舱门无声滑开，强烈的气流卷着冰冷的雨水倒灌而入。傅司寒的身影出现在舱门边缘。他左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门框，断裂的右手腕被一条临时用撕下的礼服内衬布料粗陋固定的夹板紧紧捆住，垂在身侧。昂贵的黑色礼服早已被泥污、血渍和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而疲惫的线条。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不断滴落，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眸，穿透狂暴的雨幕，死死锁定着下方教堂门口那片被风雨吞噬的黑暗——苏晚消失的方向。

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却无法浇熄他眼底深处那簇近乎执拗的火焰。晚晚…自己走？他扯了扯嘴角，牵动嘴角干涸的血痂，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地狱的门，从来不是单行道。

“领！信号追踪到苏小姐的加密信号源，正在高向‘圣殿’方向移动！我们必须在‘神圣之眼’的下一轮聚焦前离开这片信号荒漠！”副驾驶位置，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代号“渡鸦”的年轻技术员焦急地喊道，手指在光屏上飞敲击，一串串代表苏晚信号轨迹的红色光点在虚拟地图上跳跃闪烁。

傅司寒猛地收回目光，那瞬间的脆弱和执念被冰冷的决绝彻底覆盖。他深吸一口混杂着雨水和机油味的冰冷空气，毫不犹豫地转身，拖着疲惫而伤痛的身体，一步跨入机舱。沉重的舱门在他身后迅合拢，将外面狂暴的雨声隔绝了大半。

“目标：圣殿外围第七渗透点‘蚁穴’。”傅司寒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在狭小的机舱内回荡。他无视手腕传来的钻心剧痛，用还能活动的左手快解开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的礼服领口，扯下那象征性的束缚，露出内里同样被汗水浸透的黑色战术衬衣。“全。通知‘蚁穴’内所有‘工蚁’，启动最高级别静默蛰伏程序，准备接应。”

“是！”驾驶员和渡鸦同时应声。突击艇引擎出低沉的咆哮，瞬间撕裂雨幕，如同一条融入夜色的黑色毒蛇，朝着远处那座在雷暴云团下若隐若现、如同匍匐巨兽般的庞大建筑群——双蛇组织总部“圣殿”疾驰而去。

圣殿，核心区域——“圣堂”。

这里与外界暴雨倾盆的肃杀截然不同。空气恒温恒湿，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合了昂贵香料与冰冷消毒水的味道。巨大的空间被柔和而神圣的金色光芒笼罩，光源来自穹顶之上缓缓流淌的、由无数纳米金粉构成的“圣河”，象征着组织永恒流淌的力量与意志。

地面是光滑如镜的黑色晶石，倒映着上方流淌的金河，行走其上，如同漫步于虚空星河。身穿纯白长袍、神情肃穆的“侍从者”们无声地穿梭在巨大的金色廊柱之间，脚步轻盈得如同幽灵。廊柱上缠绕着栩栩如生的双头巨蛇浮雕，蛇眼镶嵌着价值连城的红宝石，冰冷地俯视着下方的一切。

这里是双蛇组织真正的核心，权力的圣堂，信仰的熔炉，亦是…囚禁思想的牢笼。

苏晚踏足这片“神圣”领域时，身上那件撕破的银灰色婚纱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侍从者同款的纯白长袍，宽大的兜帽低低压下，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唇。她的步伐与其他侍从者一样，轻盈、无声，节奏精准得如同设定好的程序。纯白的布料下，是那件紧贴身躯、提供着最后防护的黑色作战内甲，冰冷而坚硬。心脏位置，内甲夹层里那枚承载着生母最后秘密的透明晶片，紧贴着她的皮肤，散着微弱却坚定的存在感。

她的感官被放大到极致。芯片在颅骨深处出持续的低频嗡鸣，像有无数细小的电钻在试图撬开她的意识。那是无处不在的“神圣之眼”监控系统出的神经干扰波，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圣堂的每一寸空间。空气中弥漫的香料气味中，掺杂着极其细微的神经诱导素分子，试图安抚、麻痹每一个进入者的警觉。脚下光滑的晶石地面，每一次接触都仿佛有微弱的生物电流试图穿透鞋底，窥探她的生理数据。

这里的一切，都是武器。光、空气、地面、声音…乃至那些表情空洞、眼神虔诚的侍从者本身，都构成了这座“神圣”蚁穴的一部分，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闯入者的意志。

苏晚低垂着眼睑，兜帽下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冷静地剖析着这座“蚁穴”的结构。看似神圣不可侵犯的金色廊柱，其基座连接处隐藏着极其细微的散热口，内部必然有大型能量源或服务器集群。那些流淌的金粉河流，光芒的强弱变化遵循着某种她暂时无法解析的复杂算法，或许是一种覆盖整个圣堂的能量场或加密通讯网络。侍从者们看似杂乱的移动轨迹，仔细分析，竟隐隐构成一个不断流转、自我修复的巨大矩阵，任何不和谐的动作都可能在瞬间引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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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穴。她心中冷笑。外表光鲜神圣，内里却早已被傅司寒埋下的“工蚁”蛀空。只是，谁是蚁后？谁又是待宰的猎物？

她的目标很明确——圣堂最深处的“中枢神经节”，总控室“神谕之殿”。生母的数据晶片，只有在那里才能避开最严密的扫描，接入组织的核心数据库。

“止步，净化序列。”一个冰冷、毫无感情起伏的合成音在前方响起。

苏晚停下脚步。前方是一道巨大的金色光幕，如同流动的液态黄金，散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光幕前站着两名身着银白色重甲、面部覆盖着狰狞蛇面甲的“净卫”。他们的身高过两米五，如同两尊沉默的金属巨像，手中握持的并非传统的武器，而是两柄造型奇特、闪烁着不稳定电弧的权杖——神经脉冲戟。仅仅是靠近，苏晚就感觉到后脑芯片的嗡鸣陡然加剧，像被无形的针狠狠刺入。

“身份识别：工蚁序列，beta-。”苏晚模仿着侍从者特有的平板语调，微微抬起左手。她的手腕上，佩戴着一个临时伪造的、闪烁着微弱绿光的生物识别环。这是傅司寒提供的“蚁穴”内应标识之一。

一道冰冷的红光从其中一名净卫的蛇面甲眼部射出，扫过苏晚手腕的识别环。红光在她身上停留了数秒，重点扫描了她被兜帽遮挡的面部和心脏位置。苏晚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生物电探测波穿透长袍和内甲，试图窥探她的生理特征。她屏住呼吸，全身肌肉在纯白长袍下瞬间绷紧到极致，体内的基因力量如同蛰伏的火山，随时准备喷。后脑的芯片被她强行压制，模拟出侍从者特有的、平稳到近乎死寂的脑波频率。

时间仿佛凝固。神经脉冲戟顶端的电弧不安地跳跃着，出细微的“噼啪”声。另一名净卫的权杖微微抬起，戟尖锁定了苏晚的心脏。

就在苏晚几乎要控制不住指尖凝聚的力量时，扫妙的红光骤然消失。

“身份确认。beta-，权限：清洁维护。进入净化序列。”冰冷的合成音再次响起。那道如同液态黄金般的巨大光幕，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分开，露出后方一条更加宽阔、光芒也更加璀璨、压迫感更强的通道。

苏晚低垂着头，迈步踏入。就在她身体完全穿过光幕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但带着绝对恶意的能量波动，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她后脑的芯片！

不是探测！是标记！一种深植于芯片底层协议、用于追踪高危目标的特殊标记！

苏晚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兜帽下的瞳孔却骤然缩紧，冰冷的银色光晕在眼底一闪而逝！被现了？还是…这本身就是傅司寒计划的一部分？一种被当作诱饵的冰冷感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杀意，维持着侍从者机械的步伐，走向通道尽头那扇更加宏伟、雕刻着巨大双蛇缠绕地球图案的合金巨门——神谕之殿！

神谕之殿。

这里的光线是纯粹的、冰冷的蓝色。巨大的空间如同深海巨兽的颅腔，无数粗细不一的透明管道纵横交错，贯穿整个穹顶和墙壁，管道内流淌着幽蓝色的光液体，那是维持整个圣殿运转的生物能量液和冷却剂，如同这座蚁穴的血管与神经。

殿内没有地板，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向下凹陷的环形深池。池中并非水，而是翻涌着银白色金属液体的“数据之海”。数以万计、形态各异的银色金属“工蜂”悬浮在海面上方，无声地忙碌着。它们有的伸出纤细的探针，刺入翻涌的液态金属中汲取或注入数据流；有的环绕着从池底升起的巨大蓝色光柱——那是圣殿核心处理器阵列的投影，进行着维护或加密操作；更多的则像真正的工蜂，在密集的管道森林中穿梭，执行着底层指令。

整个空间充斥着一种低沉、持续、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那是无数处理器运转、能量流动、金属工蜂振翅汇合成的宏大噪音，是这座冰冷科技神国永恒的祷告。

深池的中心，悬浮着一个由纯粹蓝色能量构成的巨大王座。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他披着与圣堂侍从者截然不同的、镶满幽蓝能量回路的黑色长袍，脸上覆盖着一张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两个深邃眼洞的纯白面具。他是“大祭司”，双蛇组织在圣殿日常运转的最高代言人，也是“神圣之眼”的直接操控者。

此刻，大祭司那毫无表情的白色面具，正对着下方数据之海边缘，一个刚刚被两名净卫“护送”进来的身影——苏晚。

“beta-。”大祭司的声音经过面具的转化，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的回响，在巨大的嗡鸣声中清晰地传递到苏晚耳中，“你的生物特征波动…出现了异常的不和谐杂波。解释。”

苏晚站在翻涌的液态金属池边缘，纯白的长袍在幽蓝光芒和金属液面反射的冷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她依旧低垂着头，兜帽的阴影遮挡着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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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大祭司，”她的声音平板无波，模仿得惟妙惟肖，“第七净化回廊遭遇不明能量泄漏，属下在清理时受到了轻微辐射干扰。已按规程注射了净化剂，波动将在标准时间个单位后恢复稳定。”这是傅司寒提供的预案之一，针对可能出现的生物特征扫描异常。

白色面具上那两个深邃的眼洞，仿佛能吞噬灵魂，静静地“注视”着苏晚。周围的嗡鸣声似乎都降低了一些，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辐射干扰？”大祭司空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圣殿之内，能量循环完美无瑕。何来泄漏？”

话音未落，苏晚猛然感觉到一股极其尖锐、远之前的神经脉冲，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她后脑的心片！这不是探测，也不是标记，而是攻击！是足以瞬间烧毁普通人大脑的强干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