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暴雨持续了整整三天。
太平山顶的私人别墅内,落地窗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景扭曲成一片流动的光斑。苏晚站在全息投影前,银灰色的瞳孔倒映着漂浮在空中的复杂数据流。那些由蓝色光线构成的三维模型正在展示一个人类心脏的立体解剖图,但它的结构明显经过了某种非自然的改造——心室壁上密布着细如丝的银色纹路,主动脉根部嵌着一颗不规则的多面体晶体,正随着模拟心跳的节奏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这是你现在的真实心脏结构。"傅司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电子设备般的失真,"源石已经与心肌组织完全融合,那些银色纹路是外星金属形成的神经网络。"
苏晚没有回头。她的指尖穿透全息影像,点在那个跳动的晶体上。投影立刻放大显示出晶体表面的微观结构——无数纳米级的几何图案以分形方式无限重复,构成了一种既像电路又像符文的诡异纹路。
"它能存储多少信息?"她问道,声音平静得不像在讨论自己的器官。
傅司寒走到她身旁,身上还穿着片场那件黑色休闲装,但领口处隐约可见皮肤下泛起的蓝光。他伸手在空中划了一下,投影切换成一串不断滚动的数据流。
"按照地球计算机的标准,大约相当于oo艾字节。"他停顿了一下,"足够储存人类有史以来所有文字记录的十倍。"
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苏晚转头看向傅司寒,现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中的蓝光也比平时更加不稳定。自从三天前片场那场诡异的"群体控制"事件后,他们就一直被困在这座别墅里——不是被物理意义上的囚禁,而是因为整个香港的电子设备都开始对苏晚产生异常反应。
"你的状态比昨天更糟。"她直白地指出。
傅司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同步率又上升了个百分点。现在只要在半径oo米范围内有聆听者,我就能接收到他们的信号。"他指了指太阳穴,"就像脑子里有个永远关不掉的收音机。"
苏晚皱眉。这三天里,他们逐渐拼凑出了真相:双蛇组织残党中的"聆听者"们,本质上是一个活体信号网络,专门接收和传递来自月球基地的指令。而傅司寒体内流淌的蓝血,与苏晚脑中的外星芯片同源,使他也成为了这个网络的一部分——只是他靠着惊人的意志力和某种未知的技术手段,保持了相对独立的意识。
"抑制剂还有多少?"她问道。
傅司寒走向客厅角落的保险柜,虹膜扫描后取出一支装着冰蓝色液体的金属注射器:"最后一剂。原本是为你准备的。"
苏晚的目光落在注射器上。那是傅司寒自己研的神经抑制剂,能暂时阻断外星信号对大脑的影响。过去三天里,正是靠着这种药剂,他们才能在被"聆听者"包围的情况下保持清醒思考。
"给我看看你的后颈。"她突然说。
傅司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很快放松下来。他背对着苏晚坐下,慢慢拉下衣领。在颈椎第三节的位置,一个硬币大小的金属装置半嵌在皮肤下,周围布满了放射状的蓝色血管,像是一张蛛网将那个装置牢牢固定。装置中央有一个微小的红色指示灯,正以危险的频率快闪烁。
"什么时候装的?"苏晚的声音冷了下来。
"从月球回来后的第三天。"傅司寒平静地回答,"这是我开的神经防火墙,能暂时过滤掉大部分外星信号。但它的副作用是会逐步侵蚀中枢神经系统。"他转过头,嘴角挂着那种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按照当前率,我还有大约小时的清醒时间。"
小时。三天。
苏晚的指尖无意识地掐入掌心。心脏处的源石突然剧烈搏动了一下,一股灼热的能量顺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皮肤下的幽蓝符文亮起又迅熄灭,像是某种压抑的怒火。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傅司寒重新拉好衣领,转身面对她。窗外的闪电在这一刻劈开夜空,惨白的光线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映得如同雕塑。"告诉你之后呢?"他反问,"你会像现在这样,让情绪影响判断,还是"他突然咳嗽起来,一抹蓝色从嘴角溢出。
苏晚猛地抓住他的手腕。触感冰凉得不似活人,脉搏却快得吓人。她强硬地拉高他的袖子,露出手臂内侧——那里布满了细密的针孔和蓝色的静脉网,最新的一处注射痕迹还在渗着淡淡的蓝光。
"你一直在用自己的血做实验。"这不是疑问句。
傅司寒抽回手,随意地擦了擦嘴角:"蓝血是唯一能暂时抑制芯片活性的物质。但它的副作用是加神经退化。"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每注射一次,我的大脑就会被外星基因多侵蚀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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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道闪电划过,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整栋别墅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全息投影仪出刺耳的电流声,苏晚心脏处的源石同步产生了剧烈的刺痛。她本能地按住胸口,感到那个本不属于她的器官正在以一种异常的频率跳动,仿佛在回应什么看不见的信号。
"他们在找你。"傅司寒突然说,眼中的蓝光变得更加明亮,"月球基地出的信号越来越强,所有聆听者都在向香港聚集。"他走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形成扭曲的瀑布,"不只是人类形态的,还有那些被外星技术改造过的动物和机器。"
苏晚想起昨天新闻里报道的异常现象:维多利亚港出现大量死亡的海洋生物,尸体眼球全部变成了蓝色;中环的交通信号系统集体失灵,红绿灯规律性地闪烁出某种密码;甚至她自己的电子设备也频繁死机,只有在远离她时才能正常运作。
"源石在把我变成一个信号射器。"她冷静地分析道,"而你是唯一能解读这个信号的人。"
傅司寒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投影仪扔在茶几上。设备自动激活,在空中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漆黑的太空中,一个蛇形的巨大阴影正缓缓掠过月球表面,其规模之大,甚至能清晰看到表面流动的能量纹路。
"这是nasa三小时前拍到的画面,本该是绝密资料。"傅司寒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但他们的系统刚刚被它入侵了。这不是我们之前在月球背面现的那个建筑,苏晚。这是一艘船,一艘刚刚抵达的星际战舰。"
投影中的蛇形物体突然转向,仿佛察觉到了被观测,船体表面的纹路瞬间亮起刺目的蓝光。影像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投影仪冒出一缕青烟,彻底报废。
苏晚感到心脏处的源石再次剧烈跳动,这次伴随着前所未有的灼热感。她踉跄了一下,不得不扶住沙扶手才稳住身体。皮肤下的幽蓝符文完全亮起,在苍白的皮肤上勾勒出复杂的图案。
"它在呼唤你。"傅司寒快步走过来,抓住她的肩膀,"源石是某种钥匙,或者信标。那艘船来地球是为了回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