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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第二心脏（第1页）

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挤压着苏晚的感官。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消失了。只有怀中傅望舒那微弱却坚定的心跳，通过相贴的肌肤传来，证明时间仍在流动。

"望舒？"她尝试呼唤，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没有回应。孩子柔软的小身体安静地蜷缩在她怀里，呼吸均匀，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

苏晚努力眨动眼睛，视网膜上逐渐浮现出模糊的光斑。那些光斑缓慢凝聚，勾勒出一个昏暗空间的轮廓——他们似乎被转移到了"方舟"内部的另一个区域。这里比之前的球形空间小得多，形状像一个胶囊，墙壁上覆盖着类似神经网络的生物组织，随着某种节奏微微脉动。

"生物舱室启动。"一个柔和的女声突然响起，与之前"园丁"冰冷的机械音截然不同，"检测到两位原始基因携带者与一位新生混血种。生命体征稳定。开始适应性照明。"

墙壁上的生物组织突然出柔和的蓝光，照亮了整个舱室。苏晚这才看清傅司寒就躺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胸口几乎没有起伏，脸色苍白如纸。更可怕的是，他的右半边身体正在生某种异变——皮肤下浮现出与"方舟"墙壁相似的神经网络纹路，手指末端已经半透明化，能看到里面流动的蓝色能量。

"司寒！"苏晚挣扎着爬过去，将傅望舒护在身侧，颤抖的手指抚上傅司寒的脸颊。他的皮肤冰冷得不似活人，但当她将耳朵贴到他胸前时，捕捉到了微弱却顽固的心跳。

"警告：载体融合进程已达临界点。"那个女声再次响起，"如不立即干预，原生意识将在分钟内完全消散。建议方案：植入第二心脏系统，建立双向能量平衡。"

"什么第二心脏？"苏晚猛地抬头，看向声音来源——舱室顶部一个微微光的圆形节点，"解释清楚！"

全息投影突然在舱室中央展开，显示出一个旋转的人类心脏模型，旁边是一个由蓝色能量构成的、形状相似但结构更复杂的器官。

"第二心脏系统由源能晶体构建，可中和载体体内的外来能量，保护原生意识不被覆盖。所需材料：标准源能晶体一枚，基因匹配的混血种血液oo毫升，以及"女声微妙地停顿了一下，"载体最强烈的情感记忆作为引导坐标。"

苏晚的视线落在傅望舒身上。混血种——这个孩子确实是她和傅司寒基因的结合，但oo毫升的血液对一个两岁体型的幼儿来说几乎是致死量。至于"最强烈的情感记忆"她看向傅司寒半异变的脸庞，那些共同经历的生与死、背叛与救赎如走马灯般闪过脑海。

"有替代方案吗？"她声音紧。

"否定。混血种血液是唯一已知的、能兼容两种基因的能量载体。抽取过程将触其细胞再生能力，不会造成永久伤害。"女声平静地解释，"情感记忆提取则需载体主动配合。警告：融合进程剩余分钟。"

傅望舒突然动了动，睁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纯粹的、人类的眼睛。她看着苏晚，小脸上浮现出一种越年龄的了然。

"妈妈，"她的声音清脆如铃，却带着令人心惊的平静，"我知道怎么做。爸爸教过我。"

苏晚的血液瞬间凝固："什么时候？"

"在梦里。"傅望舒伸出小手，轻轻触碰傅司寒正在异变的右臂，"爸爸说，当蓝色的星星吃掉黑色星星时，我要当那座桥。"

舱室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墙壁上的神经网络纹路亮度骤增。全息投影切换成"方舟"外部监控画面——那个悬浮在地球轨道上的巨型金属花环正在缓缓旋转，无数蓝色光点如同萤火虫般从它的边缘释放，向地球方向飘去。

"紧急警报：园丁初级收割协议已激活。"女声的音调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地球生物圈扫描程序启动。预计小时后到达临界阈值。建议优先完成第二心脏植入，获取守望者权限以中断扫描。"

苏晚的大脑飞运转。她曾在涅盘科技的机密档案中看到过类似概念——"收割"并非字面意义上的杀戮，而是一种大规模的基因筛选。那些蓝色光点会扫描地球上每一个人类，标记符合"园丁"标准的基因，然后她不敢想象然后会生什么。

"开始第二心脏程序。"她咬牙做出决定，手指轻抚傅望舒柔软的头，"会疼，宝贝。妈妈很抱歉。"

傅望舒摇摇头，主动伸出细小的手臂："爸爸说，疼痛是爱留下的记号。"

舱室地面突然升起一个透明圆柱体，内部悬浮着数百根细如丝的银色导管。"请将混血种手臂放入采集区域。"女声指示道。

苏晚深吸一口气，抱起傅望舒，将她的右臂轻轻放入圆柱体。导管立刻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针尖闪着寒光。

"血液采集开始。建议监护人进行情感记忆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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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跪在傅司寒身边，双手捧住他冰冷的脸庞。那些共同经历的画面再次涌现，但这次她选择了一个看似平凡的时刻——三个月前的一个雨夜，傅司寒着高烧却坚持在实验室陪她工作，最后在沙上睡着，手里还攥着半杯冷掉的咖啡。那是他们确认关系后的第十七天，平凡得几乎被遗忘，却承载着最纯粹的温柔。

"记得吗？"她轻声说，拇指摩挲着他正在异变的皮肤，"你说烧能提高工作效率，结果数据分析全错了。我重做到凌晨三点，醒来现你偷偷改好了所有错误，还煮了粥"

傅司寒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情感频率匹配成功。"女声宣布，"开始记忆提取。"

一道柔和的金光从舱顶投射下来，笼罩在傅司寒头部。苏晚看到他的眼皮剧烈颤动，眉头紧锁，仿佛在经历某种激烈的梦境。与此同时，圆柱体内的傅望舒咬紧下唇，小脸煞白，但一声不吭地忍受着导管抽血的痛苦。

"血液采集进度：。记忆提取进度：。警告：载体融合进程剩余分钟。"

苏晚的视线在丈夫和孩子之间来回切换，心脏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傅望舒的血通过导管流入一个突然从地面升起的透明容器中，与里面悬浮的一枚棱形水晶接触的瞬间，原本无色的晶体逐渐染上绯红，开始出脉动的光芒。

"源能晶体激活成功。准备第二心脏塑形。"

水晶漂浮起来，移向傅司寒裸露的胸膛。就在它即将接触皮肤的刹那，整个舱室突然剧烈震动！监控画面显示，几道刺目的蓝光从金属花环射向"方舟"，像探测器的触须。

"园丁反制协议启动！"女声变得急促，"外部能量干扰增强！预计剩余时间缩短至分钟！"

傅望舒突然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导管加快了抽血度，她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度干瘪下去，皮肤泛起不健康的灰白色。苏晚想中断程序，却现圆柱体已经锁定，无法打开。

"血液采集加！记忆提取加！载体生命体征不稳定！"

傅司寒的身体开始剧烈痉挛，那些蓝色神经网络纹路如同暴怒的蛇，在他皮肤下疯狂蔓延！他的嘴张开，出无声的嘶吼，眼角渗出蓝色的液体。

苏晚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绝望。就在她即将崩溃的瞬间，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如果爱是病毒，那么让它传播得更猛烈些吧。

她俯下身，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傅司寒滚烫的额头上，闭上眼睛，开始唱那摇篮曲。不是轻声哼唱，而是用尽全力，几乎是在呐喊：

"睡吧，我的宝贝，

星星点亮了夜空，

妈妈在这里，

永远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