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好歹有几分凉意,黎宛靠着靠着,不知不觉打起了盹儿。
待她再睁开眼时,耳畔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终于醒了。”
黎宛这才发觉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件外衣,她揉揉眼睛,站起身,见方圆几里只剩下她和陆铎了,且河道中的淤泥也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丝毫看不出洪水来过的痕迹。
“简直跟变戏法似的!”黎宛惊喜道。
“你倒是睡得舒坦。”陆铎轻笑。
“我得再去其他河段瞅瞅。”
“甭去了,我的人会去的,你放心便是。”说完不由得黎宛反抗,将人拉上马,严严实实地裹在披风中,一路回了府。
被迫留下陪太保大人用完膳的黎宛欲找个借口离开,却又被拦住了。
“今日还未服药。”
看到那碗熟悉的黑乎乎的汤药,她的喉咙深处不自觉地涌起一股苦味。
然而看陆铎的架势就知道,今儿个不把这药喝下去她是走不了了。
黎宛一口气将那药喝个精光,擦了擦嘴角的汤渍,问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我同你一道回去。”
“不成!”黎宛一口回绝道。
“为何?”
“今晚我要陪阿煦。”
陆铎听她一心牵挂着跟别的男子生的孩子,面上原有的几分笑意就冷了下来。
“你走吧。”说着赌气似的,将房门重重地一关。
黎宛才不吃他这套,脚步轻快地就要回府去。
她实在太想念阿煦了。
可马车行至半路,却不期停了下来。
“陶大人留步!陶大人留步!”后头传来福安的呼唤声。
“福安,怎的了?”黎宛闻声,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出头问道。
“陶大人,您赶紧去看看吧,主子爷他又发起了高烧,看情形,竟比前几日还更严重了!”
“那赶紧去请郎中啊!”跟她说有何用?
福安神色为难,凑近了来,用只有黎宛听得到的声音说:“主子爷他发着高烧,一直念着您的名字……”
见黎宛不为所动,福安神色焦急,又添了句:“陶大人有所不知,主子爷前几日为了能快些退烧去找您,把郎中开的三日剂量的药一日就给用完了!”
“他活该!”黎宛听了只想骂人,这是一个快三十岁的男子能做出的事吗?简直比阿煦还幼稚!
但想到接二连三帮了她不少忙的陆铎,黎宛终究做不到无动于衷。
“成,我回去看一眼。”
就一眼。
福安这才放宽心,“陶大人请!”
黎宛去而复返,见到方才还在跟她赌气的人此刻已经躺倒在床榻上,似是又昏过去了。
黎宛摸摸他的额头,果然比之前那次更烫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