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宛在一旁尴尬不已——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家伙,谁才是他的亲爹啊?!
“阿煦,为师是怎么教你的?男儿有泪不轻弹。”
听到师父的话,阿煦强忍住情绪,用衣袖揩去眼泪。
陆铎拍拍他的头:“为师答应你,会继续教你功夫的。”
“嗯,”阿煦吸了吸鼻子,“那我们拉钩。”
陆铎任由阿煦勾起他的小指唱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就是小——狗——”
几人在旁看着这颇有些滑稽的场景,一时各有所思。
福安暗暗心惊,从前主子爷的名讳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如今却跟个小娃娃这般投缘,实属罕见。
更遑论那是琉璃姑娘与别的男子生的,难不成,主子爷是要上赶着要给人当后爹?
章思友则是宽了心,自从太保大人与阿煦打成一片后,他与陶立之间诡异的气氛似乎比先前要缓和一些了。
而黎宛内心,则是百感交集。
这是她时隔三年,再度回到金陵。
三年前,她是一个藉藉无名的卑微丫鬟,连最基本的自由都不曾拥有。
三年后,她摇身一变,成了大显朝一名正七品的官员,也是一名两岁孩子的母亲。
三年,什么都变了,又好似什么都没变——那个自始至终不愿放过她的男子,仍在她的左右。
对于陆铎,她的感情很复杂。
她不爱他。
但自从将这话直白地告知他以后,他就绝口不提让她回到他身边之类的话了,反而一门心思讨好起阿煦。
先不论在连江时她欠他的那些数不清的人情,如今他好歹收敛了性子,不会像从前那般不顾她的意愿强势逼迫,且他还日日教习阿煦。
光凭这两点,她也不好整日板着脸,冷冰冰地将人拒于千里之外。
对于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黎宛也是束手无策。
哎,就这般稀里糊涂地先过着吧。
摆在她面前的,有更为重要的事——朝中局势复杂,而她,也成了局中人。
在船上时,陆铎知劝不住黎宛,便索性同她将局势讲了个清楚。
当今圣上四十有六,这一两年咳疾日益严重,虽宫中严令禁止散播,可朝臣们心中多少有数,圣上,怕是时日无多了。
那么谁来做这下一任皇帝,便成了朝臣们最关心的事。
圣上虽早已立大皇子为太子,但太子的生母是圣上在潜邸时旧人,早早病逝,母族也并不显赫。
而四皇子的生母许贵妃是开国功臣许国公的曾孙女,父亲是内阁首辅许翀,得朝中一众文官支持,大有要与太子分庭抗礼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