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肌炎。”
场面有些安静,没有人开口说话。
如果说,是那种发烧感冒什麽的病症的话,他们姑且还会松了一口气。
但心肌炎是什麽?
他们没有得过什麽病症,第一次听到这个病症的名字,难免会往严重的方向想。
几个人眉眼沉了沉,盛凌缓了许久,找回了自已的声音:“心肌炎是什麽病啊?”
没等林深说话,穆祺查完手机,照着上面,一字一句念:“心肌炎,轻则可医治,重则致命。”
适音刚落,他们神情都暗淡下来,像是完全没有想过,林深那样看似很健强的一个人,居然会得这个病。
就好像,一个相处了那麽久的人,他看着百毒不侵,却也依然被病毒浸染。
林深感受到餐桌上衆人压抑的气息,他顿时笑了:“不是,你们这个表情干什麽?我又还没死。”
他们不应,安静的仿若没听到他说话。
整个屋子安静了几秒,林深收起了笑。
他也发现此刻自已不应该笑,毕竟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
但他受不了这个氛围。
“你们别这样,我还没……”
他後半句没说完,便被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断:“如果呢?”
林深擡起眼看过去,恰好对上了盛凌沉冷的眸子,那双曾经满是炽翼辉光的眼睛,此刻剩下的只有暗沉,和冷意。
他从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今天盛凌不问的话,他没想过。
他甚至不敢想,不敢想自已有一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是种什麽样的感觉。
他知道,其实自己渴望未来的,渴望那些来之不易的温暖。
就像一个人在深渊里待久了,他也会渴望太阳。
“我其实不是你们看着那样的,”他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我以前也没少听我家那边的亲戚说过,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很多次都差点见阎王了,可你们说奇不奇怪,我偏偏每一次都能顽强的挺过来。”
四个人定定的看着他,他只是低着头,讲着自己的故事。
“我以前没有想过如果我死了会怎麽样的问题,“林深说,”但是现在想一想,好像死亡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他无所谓的笑笑:“死了就死了呗,大不了几百年後再来一次。”
林深说完这句话後,没有人开口接话。
盛凌拿起牛奶的玻璃杯,他抿了一口牛奶,仿佛想到什麽,他忽然重重的将杯子放在桌上,轻微的玻璃杯碰撞声响起,把他们吓了一跳。
几个人擡头看他。
“我和你一样,曾经也这麽想过。”在孤儿院的时候。
盛凌说:“但我太渴望那些从来没得到过的东西了。于是,我拼命的活着,直到有一天,有人拉了我一把。”
将他从黑暗的笼牢里拉了出来,让他看见了渴望很久的光。
林深轻轻颤了下眼睛,眼里却只有他说话的模样。
盛凌没有多说,他只是站起来,第一次特别认真的说:“林深,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他说:“如果有百年轮回这个说法,那你的所有剧本曾经走过,而现在依然再走,说明这里一定有你曾经觉得值得的东西。”
是你认为值得,还想再遇的东西。
盛凌说。
曾经我被人拉了一把,现在,我也回馈那个人,来拉你一把。
你掉入地狱,我拉你出来;你淋了雨,我给你撑伞。
别对世间失望,美好的东西总会在身边。
林深有时候记性不会特别好,但他想,今天这一席话,哪怕有一天他真的躺到了手术台上,他也一定会记得。
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