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已经酿成的错误
指尖抖得不成样子,终于摸到冰冷的门锁。
猛地拧开!高途单薄的身体像片枯叶被甩出门外。屏住最後一丝气息,耗尽所有力气,将那扇厚重的丶隔绝了他十年美梦的门,无声合拢。
“咔哒。”
轻响如断头铡落下。
门内,那个弥漫着鸢尾香与情欲馀温丶短暂如天堂泡影的世界,被彻底隔绝。
空寂的走廊里,只有他破风箱般的喘息撞在墙壁上。高途背抵冰寒的门板,身体不受控地滑落瘫坐,冷汗浸透衬衫,紧贴皮肤,带来阵阵恶寒。
骤然远离Alpha的信息素源,自身的信息素如失控的洪流,狂暴冲刷着高途每一条神经。眩晕如黑潮汹涌,胃部痉挛翻搅,撕咬着最後那点清醒。
十年的仰望,片刻的靠近,最终换来一场狼狈的溃逃。
哆嗦的手在公文包上划出白痕,终于抠出那管僞装成“哮喘药”的强效抑制剂。顾不上医生的警告,高途发狠地丶连续地按压喷头,冰凉的液体带着刺鼻的化学气味,强行镇压住那渴望被标记又恐惧被发现的区域。
“呃…咳咳咳!”这份过于强烈的刺激引发剧烈的咳嗽和反胃。
高途痛苦地弯下腰,额头抵着冰冷的电梯壁,干呕不止,仿佛要将灵魂都呕出来。抑制剂的副作用在血管里穿刺,头痛欲裂,视野中黑点闪烁,四肢抽搐,一股掏空骨髓般的虚弱彻底将他淹没。
十年。十年小心翼翼筑起的堡垒,卑微如尘的仰望,谨小慎微的僞装…轰然坍塌,自卑感像万吨巨石,将高途死死压在深渊。
他是个肮脏丶卑鄙的骗子!这个认知如淬毒的匕首,反复凌迟着高途千疮百孔的心。
电梯门开,高途跌撞扑出。明媚的阳光如烧红的烙铁刺得他瞬间失明,车水马龙的噪音狠狠冲击着脆弱的鼓膜。高途扶着酒店冰冷的罗马柱,身体抖如筛糠,冷汗滴在光洁的大理石上,晕开狼狈的深痕。
颤抖的手摸出手机,屏幕光亮刺眼。点开秘书长的通讯界面,手指僵硬如冻僵的树枝:
【秘书长,万分抱歉。突发急性肠胃炎,今日无法到岗,工作已安排妥当,烦请代为处理。高途。】
信息发送成功的图标亮起,最後一丝力气瞬间抽空。高途猛地弯腰,对着酒店门口昂贵的景观花坛又是一阵剧烈呕吐。胃里空空,吐出的只有灼喉的酸水和苦涩的胆汁。生理的极致痛苦与精神的全面崩溃,终于将他彻底吞噬。
与此同时,楼上。
沈文琅在宿醉的钝痛和一种奇异的丶被硬生生挖走一块的空虚感中醒来。手臂下意识探向身侧,
一片冰凉的空荡。
空的?!
他猛地撑起身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周身。床单凌乱中透着一丝刻意的整理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他霸道的鸢尾信息素,却顽固缠绕着一丝极其微弱丶挥之不去的清冽?像雨後的鼠尾草混合微咸的海风。
昨晚的记忆如同被粗暴撕裂的胶片。
酒会。。。应酬。。。推杯换盏间似乎喝了不少。。。然後。。。一股异常的omega信息素味道毫无预兆地丶猛烈地袭击了他的感官。。。紧接着,便是彻底沉沦的丶一片混乱的丶炽热到令人窒息的黑暗,只有最原始的欲望在咆哮。
印象中,自己不受控的吻了那个omega很多次,手脚也粗暴了起来,兽性显露无疑。那个omega流着泪,受不住的让自己的轻一点,但自己浑然不听。
该死!他竟然和一个Omega…!
这认知像掺冰的污水兜头浇下,瞬间点燃了沈文琅心底最深处的厌恶与滔天怒火。
沈文琅烦躁地下床,床尾凳上,他的衣物被一丝不茍地叠放得整整齐齐,棱角分明,如同最专业的酒店服务。做得真干净!像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
这念头如同火上浇油!一种被精密算计丶被玩弄于股掌的强烈羞辱感席卷而来,沈文琅大步走到落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涌入,却驱不散心头的阴霾。
他需要高途给他个解释!
为什麽没守住他?为什麽没在那该死的Omega信息素侵袭时拉开他?为什麽让那肮脏的东西近身?!都是高途的错!严重的失职!
沈文琅瞬间找到了完美的迁怒对象。他阴沉着脸抓起手机拨打高途的私人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压抑的火山轰然爆发!昂贵的手机被狠狠掼向地毯,屏幕蛛网般碎裂。
那个Omega跑了,高途也敢玩失踪?!
“高途,你最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每一个字都碾磨着顶级Alpha被冒犯的戾气,以及一种失控带来的丶未曾察觉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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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琅像困兽般烦躁踱步,空气中那丝几乎消散的鼠尾草海盐气息,此刻却如最辛辣的嘲讽萦绕鼻尖。
找不到Omega,也找不到秘书。事情完全脱离掌控的挫败感,让习惯了主宰一切的Alpha感到前所未有的暴躁和深不见底的空落。
楼下,高途终于勉强止住干呕。他用昂贵的西装袖子胡乱擦去嘴角的狼狈,脸色惨白如幽灵,眼神空洞如抽走灵魂的木偶。摇摇晃晃站起身,拖着灌铅的双腿,将自己投入了清晨冰冷匆忙的人流。
身後,只留下那片被酸涩与绝望浸染过的狼藉。
高途知道,从他拧开门锁逃离的瞬间,有些东西,就再也无法拼凑。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麽,但他知道沈文琅的怒火,才刚刚开始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