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耗尽了力气,沈文琅又狠狠抓了一把头发,昂贵的丝绸睡衣领口被扯得凌乱不堪,声音颓然又挫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我还能怎麽问?我总不能真不要脸皮的上赶着去热脸贴冷屁股吧?”
空气再次凝固,花咏在那头沉默了几秒,这短暂的空白像一把钝刀在沈文琅紧绷的神经上来回拉扯。
终于,花咏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再是之前的冰冷讽刺,反而带上了一种奇异的丶近乎悲悯的平静,却字字如刀,精准地捅进沈文琅最不愿面对的死xue,
“沈文琅,”他清晰地念出他的名字,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你到底是怎麽做到,一边想要挽回高秘书,一边还死死抱着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放的?”
沈文琅被这直白的诘问噎住,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花咏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那秀气的声音骤然转冷,带着洞悉一切的刻薄和毫不留情的宣判,给了最後一击,
“呵,死要面子,那就活该你没老婆。文琅,这是你应得的!你没救了。。。”
说完,也不等那边人反应,直接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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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咏那张嘴,怕是开过光。
沈文琅好不容易积攒起勇气,在胸腔里反复煎熬丶捶打,终于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硬壳。把要对高途说的话在舌尖滚了千百遍,每一个停顿丶每一个重音都预设演练了无数次,才决定打出这个电话。
然而,预想中的等待音没有响起。
一个冰冷丶机械丶毫无起伏的女声,如同来自地狱的回响,瞬间穿透了听筒,也像一柄巨锤,将他所有精心构筑的心理防线砸得粉碎!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後再拨。Sorry,thenumberyoudialeddoes……”
空号?!
这两个字像带着高压电流的冰锥,狠狠刺入沈文琅的耳膜,直抵大脑深处!
全身的血液彻底凝固,身体比思维反应更快,沈文琅像被无形的巨力击中,猛地从沙发上弹射起来!
“哐当——!”
手边的笔筒被带倒,砸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沈文琅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串他烂熟于心丶几乎刻进骨血里的数字,指尖不受控制地,再次狠狠戳向拨号键!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再按!
“对不起…”
再按!再按!再按!再按!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那冰冷的女声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遍又一遍,机械地重复着。每一次响起,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反复扎穿沈文琅的耳膜,深深捅进他的心脏。
不是关机!不是忙音!不是拒接!是空号!
高途把自己的号码注销了。连带着把他沈文琅这个人,彻底地从自己的通讯录里丶生活里丶世界里删除了?
沈文琅失神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此刻显得无比刺眼的数字,看着通话记录里那长长一串丶触目惊心的红色“未接通”记录,恐慌感终于冲垮了他所有用面子和自尊心筑起的堤坝。
他找不到高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