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中依稀有点印象,这只冥灵似乎正要念什麽命册,可他未听清只言片语,便晕倒过去。
难不成是那殿主反悔,又要擒我回地笼?
“此处并非冥府禁地,你何苦纠缠不休?”
“我非是抓你。”
“你没那个本事。”
冥九是受九方潇之命跟在白麟玉身侧,本想着这人出了玄阳境後就会打道回府,谁料他竟然逆道而行,一路行至宁海洞府。
洞内摆了十年前的修仙幻阵,丹魄神座虽已身故,这法阵确是日夜轮转,邪力倍增,除非重新由高人开阵,否则入者必死无疑!
白麟玉是九方潇费尽心思要救的人,又怎能放任他自寻死路?
冥九自知承担不了这般罪责,但他向来少言寡语,只简单答道:“此处甚险,你不可独身前往!”
“险在何处?”
“不便相告。”
看来这里真是那妖阵所在!
白麟玉心中有数,态度一转,缓声道:
“方才是在下失礼,我本意在寻人,并不想进入洞府,不知冥灵大人可有在此处见过一位年轻女子,她是我的夫人。”
“这……”
冥九不会扯谎,只道:“我是冥界第九人,能洞察生者魂息,玄阳境内现下只你一个活人,兴许你欲寻之人已经回去了!”
“哦?想来确实如此!我突然记起此前对夫人说过,若天亮之前我还未归,就让他自行回去。”
白麟玉讳莫如深,笑道:“果然是在冥界呆了太久,竟忘记这麽重要的事!”
他向冥九道了声谢,转身欲走,又被冥九叫住。
“白郎君能出冥界,全赖我家主人相助,你切莫忘记与我家主人寻骨的约定。”
“你家主人?”白麟玉明知故问。
“嗯。就是你在地笼见到那位。”
“他虽救我脱困,可我好像未曾答应他的条件!”
“你还活着,就代表答应他了。”
冥九边说边自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嗖地一下扔给白麟玉,“飞星盒还你,望你早日替主人寻来妖骨。”
白麟玉不露声色:“也罢!我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分。”
冥九见状,欲隐去身形,白麟玉却接着道:“甫出冥府我心神不定,因而没有发觉,冥九大人非是突然出现在洞府,好似是自我清醒之後,便一直跟随我身後?”
冥九不擅说谎,颔首默认。
白麟玉道:“冥九大人不像那捉我的冥三,应是知事明理的君子,我既答应相助,定会尽心竭力替你家主人寻骨,大人自可去处理公务,不必再跟着我了!”
……
眼下已至清晨,日晖如碎金洒下,勾勒出窗边美人灵动的身影。
九方潇换上一袭淡色内衫,姿态慵懒伏在案前,静静等待不邀而至的来客。
不出所料,门外很快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他虽等了一夜,却不急着相迎。
脚步声停,白麟玉看见那人回至宫中,当即松了口气。
白麟玉知他体寒,便从内屋寻了件外袍盖在他身上。
见人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不由喃喃自语:“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为何不回?”
闻言,九方潇不再假寐,眼睫翕动,漂亮的眼睛里藏着浅淡的红血丝,分明是没有睡好的模样。
“吵醒你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白麟玉微微蹙眉,坦诚道:
“我虽和你约定,让你天亮之後自行回宫,但你既知我身处险地迟迟未归,却未曾搬来救兵助我脱困——
可见你昨日虽那般温柔示好,却丝毫未将我放在心上,我回宫的路上便一直在想……”
白麟玉稍作停顿,像是在思考,又像不知怎样开口。
“我在想……你会不会已经逃走了?”
九方潇怔愣一下,笑眼盈盈道:“那陛下方才看见我时,是欣喜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呢?”
白麟玉喜怒不形于色,嘴上却道:“自然是欣喜。”
九方潇道:“我不寻人助你,自然是相信你之能为!见到夫君平安归来,我心里也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