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调取了昨晚的监控,看到了那令人心惊胆战的全过程。
“凌夜!”她将平板电脑重重地摔在桌上,发出巨响。
“你是想毁了整个舞台吗?出道在即,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让我们前功尽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给我滚出排练室!”
面对暴怒的美妍,凌夜罕见地保持了沉默。
他没有争辩,也没有道歉,只是死死地盯着简星岁离开的方向,垂在身侧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泛白。
而风暴中心的简星岁,此刻正安静地坐在公共休息区的角落里,低头小口喝着温水。
无人注意到,他刚刚卷起的衣袖下,手腕内侧一个创可贴大小的肉色贴片,正无声地闪烁了一下红光,随後彻底黯淡下去——内部储存的数据已在三分钟前自动销毁。
警告凌夜,我有伤到你的能力。
测试的,则是藏在更深处的眼睛。
与此同时,公司顶层,制作总监傅屿深的办公室里,昨晚B栋3号练习室的监控录像正在被反复播放。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两人肢体冲突的画面上,而是死死锁定了简星岁开口前,那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唇语——“你听”。
他将那段高音单独截取出来,导入专业音频分析软件。
屏幕上,绿色的波形图瞬间生成,尖锐的峰值几乎要冲破软件的上限。
傅屿深戴上监听耳机,将音频的某个频段放大,然後又调出了另一份音频文件。
那是新专辑主打歌《心跳是叛徒》的音源,其中有一段极其特别的采样——那是从濒死病人的心电图里提取出的丶代表心跳骤停前最後一次搏动的频率。
两个波形图在屏幕上缓缓重合。
高度……一致。
傅屿深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
他抓起桌上的电话,迅速拨通了技术部的内线:“立刻去查!昨晚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B栋3号练习室周围所有的声纹残留记录!我要知道,那一段高音……是不是被人为设计成了某种能够触发特定人群情绪共振的声波武器!”
办公室的窗外,走廊尽头,负责夜间安保的老吴默默地合上了昨晚的监控日志。
在日志的末尾,他用褪色的圆珠笔,一笔一划地添上了一行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小字:“第7次,南夜同步出现。”
当晚,简星岁独自回到公司分配的单人公寓。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丶清冷的消毒水气味,这是他自己的习惯。
他反手关上门,刚准备去开灯,口袋里的手机就极轻地振动了一下。
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匿名信息,来自一个陌生的加密号码。
“你给的音频,我循环了三遍。”
没有署名,没有任何多馀的寒暄。
但简星岁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号码的归属地——那是沈听南惯用的几张备用电话卡之一。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屏幕自动暗了下去,又被他指尖的温度重新点亮。
简星岁忽然划开屏幕,打开了手机里的录音软件,将手机放到唇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音,轻声说了一句话。
“如果你真的听懂了,那就别再躲着我。”
简星岁将这段音频保存,发送对象设置为了一个名为“捕鸟蛛”的云端共享群组,但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也许,还不到时候。
简星岁放下手机,准备去浴室冲个澡,洗去一身的疲惫。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客厅的顶灯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两下,然後恢复了正常。
简星岁的脚步瞬间顿住。
那不是电压不稳,而是有人……动过公寓的总电闸。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简星岁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过身,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客厅,最後定格在了玄关处的衣帽鈎上。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东西。
一副黑色的丶线条流畅的降噪耳机,正静静地挂在那里,像一只蛰伏在阴影中的巨大甲虫。
那款式,那独特的磨砂质感,他再熟悉不过——正是那天在走廊里,凌夜不由分说强行塞给他的那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