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看着这一幕,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傅屿深这副故作深情的忏悔模样。
跪下?
求饶?
他凌夜的字典里没有这些词。
他从不相信眼泪能换来原谅,只相信力量和行动。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银色的Zippo打火机,噌地一声,橙黄色的火焰在寂静的楼道里跳跃。
他看了一眼手上那双陪伴了他无数个深夜骑行的黑色摩托手套,眼神一狠,直接将它扯下来,扔进了旁边已经枯萎的花坛里。
手套很快被点燃,火焰升腾,映得他俊朗而叛逆的脸明暗不定。
就在那团火光中,他从裤腿里抽出一把用来改装机车的螺丝刀,眼神凶狠地扫了一眼摄像头,然後径直走向了楼道另一侧的电箱。
他不是要暴力破门,也不是要切断电源。
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後,他竟硬生生将整块楼道监控的主板给撬了下来!
“砰!”
主板被他狠狠地砸在了公寓门前的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你说过,爱是细节,是藏不住的,但它同样是不能被录下来的隐私。”他擡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那个如今已是摆设的摄像头,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现在,它瞎了,你也看不见我了——你还敢不敢放我进去?”
他说完,像是耗尽了所有的耐心和勇气,猛地转身,擡脚就要离开。
他受不了这种单方面的审判,他宁愿回到自己的世界舔舐伤口,也不愿在这里像个小丑一样表演忏悔。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一道清冷的声音却从头顶飘了下来,将他钉在了原地。
“你烧的,不只是日记吧?”
凌夜的脚步瞬间顿住。
他猛地擡头,看到公寓二楼的阳台窗户被推开了一道缝。
简星岁就站在那里,逆着天边泛起的微弱晨光,身影模糊不清,只有声音清晰得像一把冰锥。
“去年冬天,你把原主寄给你的十三封信,一把火全都烧了,连带着信封上的邮戳,一点痕迹都没留。”简星岁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陈述着一个他本不该知道的事实。
凌夜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
“可你知道吗?”简星岁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足以击溃一切的力量。
“他写的最後一封信上,只有一句话:‘凌夜,如果你今晚十点前不来接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那你告诉我!”
凌夜猛地回头,双目赤红,像受伤的狼崽般嘶吼起来:“我那时候在哪儿?!我他妈的到底在哪儿?!”
简星岁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没有怜悯,也没有恨意,只有一片虚无的平静。
“你在公司的A栋练舞室,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跳着我们新歌的第一段副歌。”
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简星岁继续说:“因为他说过,只要你能在那天晚上之前,把那段他怎麽也学不会的舞蹈完整地跳下来,他以後,就再也不纠缠你了。”
为了摆脱他,所以拼命练习。
多麽讽刺,又多麽残忍的真相。
凌夜脸上的所有血色瞬间褪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像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像是突然看到了那个少年在寒风中等待的身影,看到了他从希望到绝望的全部过程。
“啊——!”
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一拳狠狠砸在身後的墙壁上。
坚硬的水泥墙面立刻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缝,他的指关节瞬间布满了鲜血。
然而,这剧烈的疼痛,却比不上他心中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