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短促的一句回答,因为魏顺脸又红了。
张啓渊却道:“喜欢的话……改天我送你一个?”
“你还是送给徐目吧。”
“不是……”张啓渊有点失语了,叹气,“这种东西能随便送人麽?想着怪怪的。”
魏顺:“不是给他用,是给他的相好的用。”
张啓渊皱皱眉:“啊……他又成亲了?”
魏顺:“没有,我昨儿到京城,去了水磨胡同,结果他不在家,有个人在他家。”
张啓渊问:“女人?”
魏顺:“男人。”
“太监?”
“男人,”被子底下,魏顺手往人脆弱处摸,说,“长成这样的‘男人’。”
张啓渊没忍住“嘶”了一声,说:“没看出来啊,原来他好这口儿啊。”
“谁知道呢,人都很怪,往往配个预料不到的人。”
“我配你我就预料到了,”张啓渊非争着要当特殊的那个,“以前喜欢能跟我聊书的人,喜欢长得水灵的,脾气不大好的,又很会哄我开心的。”
魏顺擡眼瞟他:“就是没预料到会配个太监。”
张啓渊小声应:“那更是我的福气。”
外边儿雪大概停了,半时辰前观里小弟子来门外叫二人吃饭。
张啓渊说不吃,让他们留点儿在锅里,半时辰过去了,他终于想起了还没吃饭,就起来披了件里衣,问魏顺饿不饿。
魏顺说不饿,又把他拽回到被窝里,悄悄问:“你祖父和以前万岁爷曾经是挚友吗?”
张啓渊:“是吧,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魏顺:“我觉得唏嘘,挚友最後变成那样子。”
“所以我说朝堂真不是人待的,”张啓渊一只手把魏顺头发丝儿勾起来,放在鼻子底下,说,“你看咱俩,没什麽矛盾纷争,都能因为那地方的破事儿分开,更别说挚友了。”
“绯扇。”
又抱着腻乎了一阵儿,魏顺忽然说。
“干嘛?”
“我觉得……好神奇,”换所爱之人的另一个名号,魏顺忽然害羞了,头都不敢擡了,说,“以前不把你跟他想到一块儿,现在知道了,却觉得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张啓渊哼哼唧唧的:“别老说‘他’了,多别扭啊,直接说‘你’。”
“你吃你自己的醋?”
“对。”
“幼稚,小孩子一样。”
张啓渊抱他的手紧了一些,片刻沉默,闷闷地说:“那天丰老板告诉我西厂出事儿了,我还以为你不在了。”
魏顺摸摸他脸。
“我很怕你不在。”他说。
魏顺用手把他眼泪给擦了,说:“你在狱里那几天,我也是这麽怕的。”
还好有彼此,还好都活着——这一刻,两个人都这麽想。
在这权力倾轧丶层级隔绝的世道,三媒六聘日日都有,默契相合实在难得。对张啓渊来说,他一直以来的期待实现了,他最想要的就是能跟他聊书的丶不屈膝权贵的枕边人。
魏顺呢,他就是喜欢张啓渊,这喜欢原来半点儿都不会分给绯扇,可是现在,他把对绯扇的崇拜全倾注于他“夫君”了。
所以这晚上,他问了一夜他这书是怎麽写的,那书是怎麽写的;《雨罗衣》结局之後的故事是怎样的,《桃玉锦囊》什麽时候再出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