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轻轻松松在一起多好,没有心理负担,如果想起来那些不愉快,反而需要思考怎麽相处了。
夜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把海面盖得严严实实。
时禹躺在床上,秀眉微拢,眼皮偶尔动一下,好似在梦里挣扎。
梦里,他浑身发冷,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无数只穿着白大褂的手伸向他,冰凉的金属器械闪着寒光。
“加大剂量,看看能不能引发能量暴动。”
“提取腺体实验开始!”
人声交织,时禹觉得好吵,紧接着感到身下一疼。
一根针尖扎进了他的尾鳍,麻麻的感觉顺着血液蔓延。
他想挣扎,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擡进一间亮得晃眼的玻璃屋子。
他动了一下,然後画面翻转。
时禹发现自己已经窝在了卫生间的水池里。
此前噩梦里的寒光散尽,面前突然变得暖融融。
乔妧跳了进来,笑着递给他两个大馒头。
然而下一秒她就板起了脸,“这个月的水费比上个月多了几块钱,肯定是你趁我不在偷偷玩水了!”
梦中的他无辜地捧着大白馒头啃,眨巴眨巴眼睛。
乔妧就说他只会装乖,要把他扔出去。
他过去讨好地蹭了一下她的胳膊。
她嫌弃地撇嘴,不过没有再继续说扔他出去的事。
这些画面像散落的珍珠,串起柔和的光。
可突然,光灭了。
画面定格在出租屋门口,乔妧的眼睛红红的,身後停着一辆黑色的面包车。
“他们说…可以送你回家。”
她的声音隐着淡淡的颤抖,别过脸没有去看他。
梦里的时禹傻傻地相信了机构,握紧电话上了车,还恳求她多打电话给自己。
画面又变了,一阵扭曲过後,人鱼救助所冰冷的铁门在眼前炸开,时禹的头很痛,然後刘心言站在他跟前说他的妧妧跳楼了。
他失控了,爆发了身体内的所有能量。
也是那次之後,他的尾巴出现了退化的趋势。
时禹在梦里走马观花了他的前半生。
睁开眼睛时,是乔妧叫醒的。
她捏他的脸,呼了口气,“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一直在抽泣,还怎麽都叫不醒。”
“梦见什麽了哭得这麽伤心”
“…妧妧。”
乔妧僵住,回过神,“你,你能说话了”
时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烫泛红,水汽模糊了视线。
失而复得四个字撞进他的脑海,比任何情绪来得都迅猛。
没给乔妧任何反应的时间,时禹死死抱紧了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怕声音太大会惊走眼前人。
“别不要我,好不好?”
声音里还裹着没散的鼻音,带点哀求的意味。
乔妧瞳孔微微放大,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你,记起来了”
时禹呼吸乱了一瞬,小心翼翼地攥住她的衣角,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惶恐与忐忑,“嗯。
乔妧不说话了,静静地任由他抱住,垂在身侧的指尖有些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