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派人搜宫
第二日清晨,院角的腊梅沾着薄霜,空气里还飘着昨夜残留的甜香。我和雅浣刚把蒸好的桂花糕端给贤太妃,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尖细的呵斥:“皇後娘娘有旨,搜查冷宫违禁之物!闲杂人等一律退後!”
贤太妃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放下杯子,神色平静地对我们说:“别慌,有哀家在。”她扶着拐杖站起身,走到院门口时,几个身着黑衣的太监已经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上次动手打雅浣的那个总管太监,手里还拿着份明黄的圣旨,眼神凌厉地扫过衆人:“奉皇後娘娘令,近日听闻冷宫内有人私藏宫外之物,与外臣暗通款曲,特来搜查!”
雅浣吓得往我身後缩了缩,容妃也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绣帕,指尖泛白。我悄悄握住雅浣的手,示意她别怕,目光却紧紧盯着那些太监——他们的视线落在了贤太妃桌上的松子糕丶苏妃送来的香丸瓷瓶,还有容妃刚绣了一半的桃花帕上,显然是早有预谋,想找茬定罪。
“放肆!”贤太妃拐杖重重戳在青石板上,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冷宫乃皇家安置之地,虽清冷却也是宫苑禁地,皇後娘娘有旨为何不提前通报?凭你们几个奴才,也敢在哀家面前撒野?”那总管太监脸色僵了僵,却还是硬撑着:“太妃娘娘息怒,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若冷宫内无违禁之物,又何必怕搜查?”
就在这时,苏妃提着药篮从外面回来,看到这阵仗,脚步未停,径直走到贤太妃身边,轻声说:“太妃娘娘,御药房刚送来的草药还在我院里,不如让他们先去查我的住处,省得说我们藏私。”她神色从容,眼底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让那总管太监愣了一下——原以为她们会慌乱阻拦,没想到竟主动提出搜查。
我心里一动,连忙接口:“奴婢的住处也可搜查,昨日从家中带来的槐花饼丶给各位娘娘买的点心都在,都是寻常吃食,绝非违禁之物。”丽嫔也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把琵琶,语气坚定:“本宫的住处也请随意查,只是这琵琶乃先皇所赐,若有损坏,你们担待得起?”
那总管太监被衆人周身的镇定慑住,喉间滚动半晌竟吐不出半字。容妃素白指尖攥紧裙摆,忽的踉跄上前半步,堪堪挡在雅浣身前。她发间东珠流苏剧烈晃动,却仍强撑着挺直脊背:"我阿玛乃镇守边关的平远侯,这些不过是寻常衣物点心,哪来的违禁之物?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在本宫面前刁难宫人!"话音未落,鎏金掐丝护甲已重重拍在朱漆廊柱上,碎裂的金丝与珍珠簌簌坠落。雅浣看着那截染血的指尖,喉头泛起酸涩,旋即握住尚带着凉意的手,将尖锐的甲片深深按进掌心:"娘娘,奴婢不怕。"
总管太监见衆人态度强硬,又有贤太妃和丽嫔压阵,不敢真的动手搜查贵重物品,只能指挥小太监翻找角落里的箱子和柜子。几个小太监翻了半天,只找出些衣物丶点心和绣品,连半点“违禁之物”的影子都没有。有个小太监不甘心,伸手去拿容妃放在桌上的绣线,容妃扫了一眼说:"本宫的物品,你们也敢碰?!"她染着丹蔻的指尖死死按住绣线盒,鎏金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但声音却有些颤抖:"这是本宫亲手调制的秘色绣线,岂是你们能随意染指的?"那双微微发抖的手,此刻却似铁钳般牢牢锁着物件。
我趁机走到总管太监面前,递过从家中带来的布包:“公公请看,这里面都是奴婢家人送来的槐花饼和衣物,还有给各位娘娘买的点心,都是光明正大从宫外带来的,有出宫令牌为证,绝非暗通款曲。”总管太监打开布包看了看,又接过我递来的出宫令牌,上面“宫苑通行”的字样清晰可见,脸色愈发难看——显然,皇後是想借“私藏宫外物”的由头,给冷宫里的人安个罪名,却没想到我们早有准备。
贤太妃见他们搜查无果,缓缓开口:“现在可以证明,冷宫内并无违禁之物了吧?哀家会亲自去凤仪宫向皇後娘娘回话,说清楚今日之事。只是往後,若再有无故闯宫搜查之事,哀家定会上奏皇上,问问这宫规到底是给谁定的!”那总管太监被贤太妃的话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躬身行礼:“太妃娘娘息怒,奴才这就告退!”说着,带着小太监灰溜溜地走。
等人走後,雅浣才松了口气,眼眶泛红:“刚才好吓人,我还以为他们要把我们带走呢。”容妃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声说:“别怕,有我们在。”苏妃捡起地上被翻乱的绣品,仔细叠好递给容妃:“他们没伤到你吧?”容妃摇摇头,接过绣品,眼眶却微微泛红——刚才的勇敢,不过是硬撑出来的,此刻放松下来,才显露出後怕。
丽嫔把琵琶放回屋里,出来时神色依旧平静:“皇後这是怕我翻案後对她不利,想先下手为强。只是她没想到,我们冷宫里的人,虽身处困境,却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贤太妃点点头,坐在石凳上,喝了口温热的桂花茶:“往後咱们更要小心,皇後不会善罢甘休。阿昭,你出宫带回来的东西,暂时先收起来,别再摆在明面上;苏妃,你的草药和香丸,也都妥善收好;容妃,你的绣品若是用了宫外的布料,也先别再绣了。”
我们纷纷点头,开始收拾被翻乱的东西。容妃把绣线放进木盒里,小声说:“我……我以後不用宫外的绣线了,用宫里的也一样。”雅浣帮着她整理,笑着说:“娘娘绣得这麽好,用什麽线都好看!再说了,他们要是再敢来,咱们还像今天这样,一起跟他们对着干!”容妃看着雅浣,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轻轻“嗯”了一声。
午後,我去给慧嫔送信,把早上的事告诉她。慧嫔听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皇後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敢对贤太妃无礼!”她顿了顿,从袖袋里拿出块玉佩递给我:“这是我父亲从前的令牌,你拿着,若是再有人敢来冷宫滋事,就派人去我宫里报信,我定会带人过来。”秦兰也在一旁说:“阿昭姐姐,你放心,我会帮着慧嫔娘娘盯着凤仪宫的动静,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回到冷宫时,夕阳已经西斜。贤太妃正和苏妃丶丽嫔商量着对策,容妃则在帮雅浣编草虫,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馨。我把慧嫔的令牌递给贤太妃,她接过看了看,笑着说:“苏家丫头有心了。有了这令牌,往後皇後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