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着你什麽事儿了?青姐,记得我的咖啡哦!”
“哎,走开走开……”
“嘿,这腰果味儿的咖啡真不错!”蔡小新夸张地嘬了一口。
“榛果。”梁斌冷不丁地纠正他。
“就你懂,真厉害!”蔡小新剜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咖啡,看向显示器。
显示器里对比着两段视频,视频日期都是8月14日晚上:一段是城南水泥厂汪明远失踪当晚的视频,另一段是同样遇害的耿登走出出租屋的视频。
第一段视频中,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人,费力地拖动着一个身着白色短袖的人,两人很快进入了工厂,随後很短的时间内,另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人,低着脑袋,快步走入工厂。
第二段视频中,耿登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从破旧的大楼里瑟缩着脑袋,很快隐入一片漆黑之中消失不见。
“两个视频合起来乍一看,是不是觉得耿登就是当晚的凶手,他打伤了汪明远,拖着他进入工厂?”蔡小新又嘬了一口咖啡,不无得意地继续讲,“其实不然!你们看啊,耿登比一般人都要瘦,跟火柴棍似的。再看水泥厂的这段视频,穿黑色短袖的人显然要比耿登的体格大。”
班青捏了捏下巴,赞同道:“对,两个人体格不一样。”
“是吧,是吧。你们再看啊,这个被拖行的人,是不是很瘦?他的体格就跟耿登合上了。最主要的是——”
“最主要的是鞋。耿登走出大楼的时候,穿的是一双人字拖,这个被拖行的人也穿着一双人字拖。”看不惯蔡小新得意忘形,还故意卖关子,梁斌赶紧补充了一句。
“嗯……所以耿登尸体出现在岸边的时候,脚上没有鞋,因为他生前穿的人字拖很可能被河水冲走了。”白杨若有所思,而後忽然出了声。
“对,而且你们再看,14日中午汪明远走出学校的视频,这里,他穿了一双运动鞋。而扯着白衣男子进入工厂的人,也穿着运动鞋。”
蔡小新此刻渐渐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继续道:“而且关图中学对老师有着装要求,严禁穿拖鞋上班,因此这个穿着白色短袖和人字拖的人,根本不是汪明远……而是耿登。”
如此一来,之前关于周琳和他人合谋杀害汪明远的推断,便被彻底打翻。
并非是周琳和耿登合谋,而是周琳和汪明远合谋,两人一起杀害了耿登。
只是……汪明远不知道为什麽,也死了……
班青沉默了一会儿,做出一个假设。
“在水泥厂外面,汪明远打晕了耿登。作案後,他无意之中发现远处鱼塘的监控,于是急中生智,交换了两人的衣服,僞装成自己被打晕,再把耿登拖到水泥厂里。
“随後,两人发生激烈的打斗,混乱中耿登取下了汪明远的婚戒,之後耿登攥着戒指被汪明远抛尸。”
梁斌满脸疑惑,“但是尸体怎麽从水泥厂进入到河里?”
“排污管道。排污管道直接连通巢河。当年水泥厂就是因为排污加上效益问题关停。”
梁斌有些明白了,“所以汪明远把人拖进水泥厂後,又扔进了排污管道里,几天後巢河水位暴涨,耿登的尸体就被带了出来?”
“汪明远被人烧死的那天晚上,周琳在聚业小区,并不在水泥厂,那……那又是谁烧死了汪明远?难道……现场还有第四个人?”蔡小新惊叫一声。
班青悠悠道:“周琳和汪明远又为什麽要杀掉耿登……”
两天後,白杨和班青第三次登了周琳的家门,蔡小新则拉着梁斌跟他一块儿去了水泥厂查看排污管道。
白杨和班青到周琳的家中时,只有周琳一个人在家,她儿子周凯已经回了学校。
许是周凯照顾得很上心,周琳的状态恢复很快,看起来已和往常无异。
照例热情客气,照例一问三不知。
白杨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闲扯。
“你老公出事的那几天,你正在乡下亲戚家奔丧?”
“嗯,我小姨夫过世了,按照咱们本地的习俗,要停灵的,所以我那几天都在那儿。”
“你小姨挺难过的吧?一辈子的夫妻——”
“哦不,我小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生我表弟那年难産死的。之後小姨夫很快就找了个新老婆,我妈当时还挺生气,两家闹得很不愉快……哎呀,时间过得真快,我妈和小姨转眼都去了几十年了。”
“这麽多年了?难得你和你小姨夫家还走动。”
“是啊,都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了,我表弟是个实诚人,耿直踏实,我们这些年关系很好的。老人去世,我不去的话,就太不像话了。”
班青听到周琳的话,捏着绿萝叶子的手顿了顿,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是这个道理。”白杨接了一句,喝了一口快凉掉的茶水,之後就再不说话。
周琳也不急,等着对方开口,顺手拿起桌上茶壶,给白杨再次斟满。
周琳握着茶壶的右手上已经没有了戒指。白杨眼色一动,垂下眸子静静地喝茶。
漫长的静默之後,在阳台翻弄花草的班青走进了屋子,坐在白杨旁边,不经意地拿起茶杯:“这青花瓷的杯子真不错,看着挺好看的,就是有年头了……”
“超市里随便买的,好看不好看的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也不在意了,实用就行。”班青喝了一口,周琳起身给她再添上,“茶叶也是看着买的,你们随便喝喝,不介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