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床幔别撩开,一盏水被送了过来。
宋宝琅坐起来喝完水之后,随手将杯盏递给徐清岚时,顿时愣住了。
从前徐清岚是七品,因此他的公服是绿色的。如今他升上了五品,公服就成了绯色。
自宋宝琅和徐清岚相识到现在,宋宝琅唯一一次看见徐清岚穿绯色,就是他们成婚那日。
那日她移开却扇,就见徐清岚一身绯色喜袍,立在她面前,满屋灯火扑了他一身,那一瞬间宋宝琅的心砰砰直跳。
而此刻房中只远远燃着一盏孤灯,屋内也不甚明亮,但看着面前一身绯衣的徐清岚,宋宝琅有种又回到了他们成婚那日的感觉。
宋宝琅坐在床上,仰头呆呆看着徐清岚。
徐清岚轻笑一声,在宋宝琅回过神的那一瞬,他骤然俯身,一手托住宋宝琅的后脑勺,突然吻了下来。
“啪嗒”,宋宝琅手中那只空了的茶盏跌在锦被里,出了一声细微的轻响。
但却无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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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晚22:oo见,红包随机掉落中[红心]
第36章
两刻钟后,徐清岚离开了。
门被轻轻阖上后,宋宝琅躺在锦被里,仿若一朵被风雨沁润过的靡艳海棠,脸颊泛红胸脯微微起伏着轻喘。
过了好一会儿,宋宝琅才平复下来,她慵懒无力的撑起身子,唤人为她备水。
擦洗过后换了身衣裙,外面的天还没亮。但宋宝琅已然没了睡意,索性便让人在廊下置了张榻,她裹着狐裘抱着手炉坐在廊下看星星。
冬日昼短夜长,这会儿刚到卯时,天还是黑黢黢的,只有一轮弯月并几颗稀疏的星子坠在苍穹上。
宋宝琅从来没有起这么早过,甫一出来只觉寒气袭人,面颊被冻的生疼。
“娘子,要不还是回屋吧,这会儿寒气重,仔细染了风寒。”绘春在旁担忧的劝道。
宋宝琅却拉起兜帽戴上,摇头道:“我的身体没那么弱,而且难得早起一日,我想坐这儿看会儿星星。你不必陪我,回去再睡会儿吧。”
宋宝琅不肯回去,绘春自然要留下来陪她了。
她们主仆二人坐在廊下,齐齐裹着厚厚的狐裘,仰头望着苍穹。
天际弯月如钩,旁边零星点缀着几颗星子,宋宝琅抱膝而坐,仰头看着黑黢黢的苍穹逐渐变成黛蓝色,然后有天光一点一点漫上来。
不知怎么的,那一瞬间,宋宝琅蓦的想起了霍骁和一桩旧事。
那是三年前的暮春四月,她阿娘带她和宋钰一同去福华寺参加佛诞日。
福华寺位于城外卧佛山的山顶,除了香火鼎盛外,后山还是观赏日出的最佳胜地。
上京人重佛,每年佛诞日那天,通往福华寺的山道上十分拥挤。官眷们不愿受山道拥挤之苦,每年都会提前订好好福华寺的客院,并在前一日上山入住。
他们一帮随父母长辈住在福华寺中的少年人玩心重,便相约在佛诞日那天一同早起去福华寺后山观赏日出。
霍骁提议时,宋宝琅答应的最爽快。可真到那日要早起时,宋宝琅却反悔不肯起了。
最后还是宋钰和霍骁两个人合力将她半哄半拉带出门。
但刚出客院,没睡醒的宋宝琅又嫌泥土会弄脏她的新珍珠履,闹脾气不肯走。
霍骁二话不说就蹲下来背着她。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宋宝琅娇气爱哭有时还会无理取闹,但霍骁总是会无条件的包容着宋宝琅,而且永远站在宋宝琅那边。
他们都说,那天的日出很美,但宋宝琅却错过了。
因为她趴在霍骁的背上睡着了。等她再醒来时,那轮红通通的初阳已经升起来了。
她错过了日出时的盛景,霍骁很遗憾。
但宋宝琅却不以为意,只随口敷衍:“这次没看成,下次再看也一样,反正以后机会多得是。”
但那时的宋宝琅却怎么都没想到,她以后再也没有和霍骁一起看日出的机会了。
因为从福华寺回来不久,霍骁就去投军了。
然后那个张扬恣意的少量郎就永远留在了北疆,再也没有回来了。
往事涌上心头的那一瞬,宋宝琅顷刻间泪流满面。
这些年,每当想起此事时,宋宝琅都懊悔万分。
当年她不该贪睡的。
正昏昏欲睡的绘春听到啜泣声时茫然回头,看见宋宝琅泪流满面的模样,顿时被吓了一跳。
“娘子,怎么了这是?可是冻着了?”
宋宝琅摇头,哽咽道:“绘春,天亮之后,你去趟侯府替我向霍伯母递个拜帖。”
霍骁不在了,但霍母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