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她忙向三人告辞,结了账直奔卖菜小摊。
买了两根黄瓜丶两个鸡蛋丶一斤糙米,扭头又去买了一只老母鸡。
想着大学室友吃减脂餐时宿舍里飘着的香味,又把鸡扔进背篓,腾出手买了醋丶芝麻丶小米辣。
共花了五十二文。
田弄溪一边摆着指头算账,一边和路边招呼的老板说家里还有白菜。
正心疼着,路过话本摊,咬咬牙,还是停下来了。
没看过话本……多可怜啊。
她在鸡急促的“咯咯”声中蹲下身,从摊头翻到摊尾,终于拣了本《风流寡妇俏鳏夫》递给正在掏耳朵的老板。
想了想,又随手拿了本《江湖第一高手》递过去。
“一起结账。”
一本女频丶一本男频,还都是薄薄的一本,不会很贵,田弄溪满意地笑了。
“十八文。”
-
回家时,奶奶正在院子里煮药,一股草药香扑鼻而来,热气熏得人晃眼。
田弄溪带着采购的大包小包闪进竈房,放下东西,探出头问:“您病了?”农村老人不舍得花钱,小病捱捱就算过去了,如今大张旗鼓地煮药,田弄溪心里莫名突突的。
她实在是不知道剧情未来走向,总觉得跟走在大雾天里一样,稍有些不寻常之处就会忍不住心慌。
奶奶杵在那,点头不像点头,摇头不像摇头,只是说:“没什麽大事。”
田弄溪烧水的手顿住,“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身子不爽利?”
农人几乎每天都要下地,妇人更是要打理家中一切琐事,腰酸背痛是常有的事。
奶奶只是笑,“你叔孝顺,给我开的药。”家里钱都在老头子身上,她只有洗衣做饭的本事,自然也没有花钱的道理,硬生生听出了孙女几分盘问的意思。
田弄溪哪里知道她想歪了,见她不愿多讲,只是猜测是什麽补药,也没多问,就着凉水把刚买的菜洗了一遍。
刚洗完准备拿去竈房,轻掩着的大门“吱呀”一声,林峦拎着竹筐迈步进来。
他穿了身不合身的麻衣,裤脚还短一截,是田弄溪从衣柜里翻到的大哥的旧衣服。
田弄溪问:“浇水了吗?”
“嗯。”林峦递过竹筐,里面是满满的小白菜。
他洗了手,和坐着煮药的田奶打了声招呼,又说:“没事我就去沐浴了。”之前手快,把问寻无许都派去做任务了,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踪迹,今日只好自己上阵,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农田里浇水,偶然擡头时只有几只飞鸟飞过,还沾了满身的泥腥味。
很像造反被流放了。
田弄溪摇摇头,指了指正在烧水的锅,“这是杀鸡用的。”言下之意是,你等着吧。
她突然想起来刚买的话本,拿着菜喊林峦,“来。”
林峦跟着进了竈房,脸比刚到家时还臭。
田弄溪一转身吓了一跳,拿着话本的手僵住,要递不递的,问:“你丶你不识字?”
她怎麽忘了这茬?
可林峦气质出衆,不像不识字的啊,难道他说得是真的——他真父母双亡,自小流浪?
可,田弄溪用馀光打量了一下林峦——他哪来的那麽多衣裳?
她脑海中的画面从富商私生子想到每日出门以色侍人的小倌儿,表情越来越狰狞时,林峦终于合上书本。
他垂着眼,从胸腔里发出一声闷笑,凑近问:“你识字麽?”
语气陡然柔和起来,温柔得像小时候去孤儿院调查适龄儿童上学情况的工作人员。
田弄溪脑子短路了一瞬,诚实道:“识啊。”又看向林峦弯起的眼角,回过神来,忙摇头,眼神却飘忽不定,不敢直视他。
林峦没问一个生存都成问题的农女怎麽会识字,他只是笑了笑,直起身,拉远了二人的距离,轻吐:“多谢……二娘。”
锅内沸腾的水“咕噜噜”冒了起来,险些溅到田弄溪手上,她往旁边一躲,视线紧紧跟着林峦动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