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涟被唤出来,领着田弄溪要去拿药。
她乖巧地站起身,却在离开亭子後停了下来。
“田姑娘?”扶涟对田家人没甚好感,自然语气不佳,硬邦邦地说:“路在这边。”
一直若有所思的女孩神色突然坚定了几分,擡眸对她笑了笑,转过身又进了亭子。
庄雪翎微皱着眉看向这个不熟悉的侄女。
“有件事。”田弄溪有些难以啓齿,不知道从何说起,索性不假思索,“二叔他……”
……
一辆马车不急不缓地行驶,速度慢到往来人侧目而视。
它正巧和推着板车的田弄溪并肩。
田弄溪只顾着埋头走路,脑海里还在回放庄雪翎的一举一动。
下一秒,清风将一道温柔的声音娓娓诉说。
那音色很熟悉,几乎是同一秒,这具身体不由自主地追踪起声音的来源
——马车里。
田弄溪猛地擡头看向马车,甚至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风溜进马车内,带起一小片素净的帘子。
从田弄溪的视角,只能看到一小半消瘦的侧脸。
前面的行人给两辆车让了道,车夫扬鞭提速。
马蹄“哒哒”扬起,没带起来一粒灰尘。
离开这条街时,刚并肩的姑娘已经不见踪迹了。
田弄溪推着板车回家,只觉得这些天成日吃那麽多不是没用的。
身体好了点,一个人推着有点重的车倒也没太累。
她推着车到了家时,天还未完全黑透。
正是饭点,小巷内人声鼎沸,衬托的田家和隔壁戚家格外寂静。
家里本就破败的门槛因为要推板车被田弄溪一刀劈没了,她轻轻松松推着板车进了小院。
家里一片漆黑,唯有月光皎洁,树影婆娑。
田弄溪将板车上的东西尽数搬进房间,磕磕碰碰间打断了寂静。
黄氏听见动静,从主屋里走出来,一只手扶着门,身上的药味飘到田弄溪鼻子里。
她从东西中抽身,擡头喊了声奶奶。
田奶走近想帮忙,正好拿起了庄雪翎给的药。
足足五大包药,被用绳子捆在了一起。
“这是二叔母的心意。”再次看见这些药,田弄溪有些气恼,不欲多言。
田奶立马接了过去,问:“你去你二叔那了?”
田弄溪“嗯”了声算是回应,弯腰将刚买的礼品拎进房间。
“看见小祖了吗?你二叔母对他可好?”
“看见了。”田弄溪拍拍手,站在房门口看着最後一件大东西,“挺好的。”
只让跪祠堂,都没把他变成祠堂里被跪的。
田奶还是不放心,想起今日听到村里的流言,沟壑纵横的脸紧紧揉作一团。
半晌,喃喃道:“过得好就好,过得好就好,我人老了,以後一捧土的事,骂我就骂我,小祖好就好。”
她一段时间没回来,今天出了门才知道这件事在村里传开了,往日那些相熟的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田弄溪不置可否,半挽着袖子的手臂用了些力,准备一个人将木箱擡起竈房。
这木箱不算大,但里面装了几十个木制食盒,自然要费些力气。
若是田弄溪自己的身体,她倒是有把握轻松擡起来,还能拎着转个圈,在师兄师姐面前装个大的。
田弄溪两只手紧箍在木箱两侧铁环处,正在掂量它的重量。
几乎是同一秒,周遭被一股冷气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