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封的杀意,在空旷的大殿中冷冷回荡。
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沈昭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御阶之下,单膝跪地:“臣在。”
“去查。”萧承烨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云湛死前,所有接触过玉玺的人。内侍监,尚宝监,所有能靠近此物者,近三月内行踪、言行、接触过何人,事无巨细,给朕挖出来!还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掌心血痕,寒意更甚,“前朝大祭司一脉,当年参与玉玺督造、祭祀的所有相关卷宗,无论封存在哪个犄角旮旯,全部给朕翻出来!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线索!”
“遵旨!”沈昭没有任何迟疑,声音沉稳如磐石。
“另外,”萧承烨的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穿透了空间,“临川那边,皇后如何了?”他清晰地记得,那玉玺异动、掌心灼痛爆的瞬间,心口仿佛也掠过一丝极其微弱、却难以忽视的悸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牵引。这绝非巧合!
沈昭微微一顿,显然情报刚刚送达:“启禀陛下,临川急报。就在玉玺异动之时,皇后娘娘心疾骤,呕血……凝为暗红冰晶。”
“暗红……冰晶……”萧承烨缓缓重复,指腹重重碾过掌心那灼热的暗红斑痕,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幽深锐利,仿佛两柄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玉玺异动,他掌心血痕浮现,千里之外,林晚夕心脉蛊虫剧痛呕血,那血竟与他掌心这诅咒的色泽如此相近!
是诅咒的反噬?还是……她的蛊,与这玉玺诅咒之间,存在着某种更深层次、更危险的关联?
一丝极其冷酷、近乎于掌控实验的兴味,悄然取代了惊悸,浮现在他眼底。林晚夕这把刀,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锋利”得多。
“知道了。”萧承烨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传旨太医院,挑选最好的药材,即刻送往临川。皇后若有差池,提头来见。”命令下达,他不再看沈昭,重新将目光投向那方在烛火下依旧温润、内里却已惊起滔天暗流的蟠龙玉玺,指尖无意识地在御案上敲击着,出沉闷而规律的笃笃声。
玉玺为钥,毒龙为锁。这把钥匙,终于开始转动了。而握着钥匙的人,无论是他还是林晚夕,都已被牢牢绑在了这架驶向未知深渊的战车之上。代价?他萧承烨要的,从来只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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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乌云低低压在帝陵上空,连风都带着腐朽泥土的气息。肃穆的神道两侧,巨大石像生沉默地矗立,在昏暗天光下投下狰狞扭曲的阴影。守卫陵区的金吾卫精锐,身披重甲,手按刀柄,警惕地巡视着这片皇族安眠的禁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连鸟雀都销声匿迹。
突然,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如同利刃般划破了陵区的死寂!
“啊——!什么东西?!”
声音来自皇陵深处,供奉着开国太祖及其元后神位的地宫享殿附近!
“戒备!!”带队校尉的吼声带着变调的惊骇。
所有金吾卫瞬间拔刀,寒光映着惨淡的天色。他们循着惨叫声,如同钢铁洪流般冲向享殿。然而眼前的景象,让这些身经百战的精锐也瞬间头皮炸裂,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享殿前方那片被视为禁地、铺着巨大青石板的广场上,几具尸体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倒伏着。他们身上的精铁重甲如同纸糊般被撕裂,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甚至露出森森白骨的胸膛和腹腔!鲜血如同泼墨,染红了冰冷的青石,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积了千年的墓土腥气和腐烂内脏的恶臭,令人作呕。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
一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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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绝非任何已知的活物!它通体惨白,如同用无数块大小不一的人骨粗暴地拼接而成,骨节嶙峋,衔接处散着幽幽的惨绿磷光。蛇头处没有眼珠,只有两个深邃漆黑的孔洞,里面似乎燃烧着两簇冰冷的绿色火焰。它盘踞在一具刚被开膛破肚的金吾卫尸体上,骨质的蛇吻正从尸体裂开的胸腔中,叼出一颗仍在微弱搏动、热气腾腾的心脏!
“放箭!射死这妖物!”校尉目眦欲裂,嘶声怒吼。
嗡——!
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覆盖了那条白骨蛇所在的位置!精钢打造的破甲箭簇足以洞穿重甲。
叮叮当当!噗嗤!
一阵令人牙酸的密集撞击声响起。大部分箭矢射在坚硬的骨蛇躯干上,竟爆出金铁交击的火星,被硬生生弹开!只有少数几支角度刁钻的箭矢,狠狠钉入了骨蛇关节的缝隙处。
“嘶——嘎!”
骨蛇猛地扬起它那狰狞的骨,下颌骨张开到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出一声刺耳至极、如同生锈铁片刮擦玻璃的尖啸!那声音蕴含着狂暴的怨毒与愤怒。它舍弃了口中叼着的心脏,惨白的骨尾猛地一甩!
轰!
一块重达数百斤的厚重青石板,竟被它硬生生从地面上掀飞起来,如同炮弹般砸向金吾卫最密集的地方!
“散开!”校尉睚眦欲裂地嘶吼。
惨叫声、骨裂声、重物砸地的轰响瞬间交织在一起,烟尘弥漫!混乱之中,那骨蛇如同鬼魅般在烟尘中一闪,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惨白的残影,瞬间消失在享殿后方幽深曲折的墓道阴影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恐惧。
“那……那蛇头上……有东西!”一个侥幸未被石板砸中、但被气浪掀飞出去的金吾卫,挣扎着抬起头,满脸是血,指着骨蛇消失的方向,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像……像一只眼睛……红色的……刻在骨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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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梧宫,暖阁。
熏笼里炭火将熄,只余下一点暗红的光,无力地对抗着黎明前最深的寒意。林晚夕裹着一件厚厚的狐裘,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昨夜呕血时的惨状已好了许多。青禾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刚煎好的参茸养荣汤,浓郁的药气也压不住她眼底浓重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