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李冶真出掌叩桌,示意安静。
赵氏:“……”
李冶真起身:“月盈牌位何在?”
秦珺便起身,将李冶真等人带去她为李月盈设的祠堂里。
衆人给李月盈上了香,死者为大,顿时就不吵了。安静些许下人摆好晚膳,来通传。
前厅天井处摆好桌,置上菜,衆人对着四方的天,于火红夕阳下用饭。
席间饭菜精致得不行,像秦珺在上京公主府,一碗碟两口菜,满满当当摆一大桌,平时里秦珺是一样吃一筷子就饱了。
赵氏震惊:“这这这……这是什麽吃法!”
往日公主府厨娘只管秦珺一个人的饭食,宫人的饭则自己烧,七八个厨娘管秦珺一人吃喝,自然是如何精细如何来了,本来离了上京加上有姬姒管着,秦珺许久没这般吃过饭了。
但厨娘今天见王爷上门,说不得是想给秦珺撑撑门面,搞出这麽一桌华而不实的菜,却不想马屁拍在马臀上。
李月传和李冶真一时难以落箸,却不好开口,随意夹了两筷子,尝进嘴里又不得不承认,这菜确实好吃,停不下筷子。
秦珺当面吩咐厨娘:“莫再弄这些花哨的,以後都简易着来。”
李冶真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安心吃起饭来,饭後撤去碗碟,衆人在天井处看景。
这天井不高但修得极宽,两边的回廊全是开放的,回廊後全是假山树石和连着後院的走廊。如此修建,天井不仅不会给人囚笼般憋闷感,还显得庭院宽阔。
山庄大门也修的阔气,厚重木门,一扇几百上千斤,敞开就是山外风景,清晨山腰烟云笼罩像人间仙境,午时正阳高照,威严肃穆,傍晚夕阳洒下,仿若金殿,夜间浓雾弥漫,如海市蜃楼。
前厅的池塘还没清淤,来日清了淤,种上荷花,院中四角还有大大的水缸,东南角一一棵参天梧桐树,笔直伸展入天际,若是站在树干上,定能将半山的风景囊括于眼底。
这庄子只要忽略那些烂的腐的,当真是一宫殿了,若是修缮完好,定是整个江州最阔气的居所。
“当初修这庄子,此处还不是我的封地,亦然不知这是月盈所建。”李冶真道。
李月传和李冶真双双看向山庄大门,仿佛看见李月盈在群山之巅,朝二人回眸一笑,还像她十五年前的模样。
“你想治理山庄,有这份豪情已然不错,我又何必逼迫着你回王府?”李冶真道,“像你母亲。“
秦珺神情一动。
李月传笑起来,豪迈道:“都是倔强性子。”
李冶真:“只怪我杀了太多人,欠下的血债应验在了你母亲和哥哥身上。”
李月传:“父亲!”
秦珺放下茶:“外祖父,你守的秦周江山,娘不会怨你的。”
李冶真笑笑,夕阳下,这个昔日秦周的战神仿佛又苍老了许多,看着青山怒江,慢慢道:“是啊。”
送走李冶真等人,山下已不见天光,山庄还能见最後一丝落日。
秦珺笑着展开双臂,转身看向门前几人,“今後这就是咱们的家了!”
锦绣笑着朝秦珺点头,
裙裾轻轻翻扬,姬姒看着秦珺,也是眉眼柔情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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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桌上点着蜡烛,秦珺披着外衣在桌前写写画画,姬姒在一边看书做功课,锦绣则在另一张桌上替秦珺熨烫外衣。
须臾,小桃子抱着一个木匣过来,“公主,账本取来了。”
“若不是舅母提起,我都忘了这茬了,”秦珺搁下笔接过木匣。“嬷嬷说什麽了麽?”
“嬷嬷说她年纪大要休息了,还说此後山庄一切事宜都由公主说了算。”
姬姒看着那匣子:“恐她留了一手。”
账本锁在一个不大的箱匣里,秦珺心头惴惴,见木匣漆都脱落了,顿时心里更没底。
“你来。”秦珺把匣子递给姬姒。
锦绣放下手中活计过来:“怎麽?”
姬姒用钥匙打开匣子,拿出账本,账本地下压着十几张纸,小桃和锦绣好奇凑上前来。
“要看麽?”姬姒问秦珺。
秦珺扶额,已猜到那是什麽了,不是借据就是欠条,无奈道:“都看看罢。”
三人将十几张分别拿起来看。
锦绣凑近烛光端详:“借据……立借字人,田容……居所烟云山庄,责其管事,借江南生平钱庄六百两白银,落款是君和二七年,盖了山庄的签章。”
姬姒扬起手中借据:“君和二六。”
秦珺:“……”
“什麽!借据?”小桃子把箱匣翻转一个印章轱辘滚落,倒出里面所有字据,挨个来数,“君和二五丶二四丶一九丶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