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定是以前哪位留下的,”她对着光看了看,颇觉有趣,“藏在这书里,倒像是专等着被人现似的。”
“喜欢就留着。”他看她像得了什么新奇玩具的模样,轻声道。
“那臣妾就不客气了。”她果然将那枫叶书签小心地夹回自己正看的那一页,合上书,抱在怀里,又道,“陛下也是来寻书的?”
“随便走走。”
蔺景然抱着书开始在书架间慢悠悠地踱步,时不时抽出一本翻看两眼,不合意又塞回去。
郗砚凛也不催促,负手跟在她身后。
她在一排书架前停下,抽出一本棋谱,只看了一眼封面就立刻塞了回去,小声嘟囔:“这个不行,看着就头疼。”
郗砚凛挑眉:“朕还以为你无所畏惧。”
“人总得有点不擅长的事情,才显得真实嘛。”她回头冲他狡黠一笑,继续她的“寻宝”。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现了什么,蹲下身,从书架最底层拖出个不大的樟木箱子,箱子上没锁,却卡得有些紧。她用力掰了掰,没掰开。
“陛下,”她扭头,眼巴巴地望着他,“帮个忙?”
郗砚凛走过去,俯身,没怎么费力就将箱盖掀开了。里面并非书籍,而是些零碎物件:一支磨损的旧毛笔,几块形状奇特的石头,一个空了的小瓷瓶,还有一卷用丝线系着的画轴。
蔺景然像是现了宝藏的孩子,拿起那块半透明的石头对着窗光看:“这石头真好看,像是裹着蜜糖。”
又拿起那旧毛笔,“这笔杆都磨光滑了,定是用了很久。”
最后,她解开了那卷画轴。画纸已然泛黄,上面用稚嫩的笔触画着一只圆滚滚的鸟儿,旁边还题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这画的……是只肥雀?”蔺景然仔细辨认着那画,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又念那题字,“‘……赠……先生’?前面两个字看不清了。这定是哪个小娃娃送给师父的。”
郗砚凛看着那画,似乎想起了什么久远的往事,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蔺景然看见他这细微的表情,试探道:“陛下……这该不会是您的大作吧?”
郗砚凛瞥她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只伸手将画轴轻轻卷起,重新系好,放回了箱中。“陈年旧物,有什么好看。”
这便是默认了。蔺景然眼睛弯成了月牙,却体贴地没有追问,只道:“原来陛下小时候画工如此……嗯……别具一格。”她将“稚拙”二字咽了回去,换了个词。
郗砚凛捏捏她的耳朵:“至少朕敢画。”
蔺景然得意道:“臣妾擅长的是……嗯,现陛下的秘密。”
郗砚凛用指节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现的太多,小心被灭口。”
蔺景然配合地缩了缩脖子,故作惊恐:“那臣妾得赶紧把这本书藏好,这可是‘罪证’。”说着,还真把书往怀里紧了紧。
郗砚凛低笑出声,摇了摇头:“走吧,这地方灰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藏书楼。
她快走两步,与他并肩,将那片枫叶举到他眼前晃了晃:“陛下,您说把这叶子染色的秋霜,是不是也像现在西苑的夕阳一样,是金色的?”
郗砚凛看着她被霞光勾勒得柔和的侧脸,顿了顿,才道:“就你问题多。”
……
又一日。
西苑西北角有片野趣横生的园子,因引了活水,自成一方小小的湿地,芦苇丛生,水鸟栖息,与别处精心修剪的景致大不相同。
这日午后,蔺景然嫌屋里闷热,又不耐烦听郑婕妤她们在凉亭里话里有话地闲扯,便独自一人溜达到了这里。
她蹲在水边,拿着一根长长的芦苇杆,小心翼翼地试图去碰触一只停在睡莲叶上的蜻蜓,那蜻蜓翅膀薄如轻纱,在阳光下泛着幽幽蓝光。
“这么大人了,还玩这个?”
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让蔺景然手一抖,芦苇杆擦着蜻蜓的翅膀而过,那小生灵倏地飞走了。
她有些懊恼地回头,见郗砚凛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蔺景然瞪他一眼:“陛下走路都没声儿的么?臣妾眼看就要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