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晟阻止了他,没有真的让他那样做。
“你没看新闻?”
苏见立刻露出担忧的神色:“是不是又有新的爆料?”他有点烦地转了一圈,既委屈,又生气:“我必须要告他们!”
说完,浑身湿淋淋地就往外冲。被祁晟拉住,抱坐在盥洗台上。
苏见推了他一下,态度不坏:“为什麽不让我请律师?”
“已经请了。”在坦白之前,祁晟希可以得到苏见一点承诺:“你可以不要生气吗?”
“你不要这麽严肃。”苏见说完静了几秒,点点头:“我不生气,你告诉我吧,又在说我什麽?”
祁晟没答,对于苏见口头的承诺不抱任何期待。把手机拿给他的时候说:“就算生气,也不要说太残忍的话。”强调自己真的爱他。
这时候的苏见已经有些狐疑,觉得祁晟或许对他阳奉阴违。
说不定……他已经被踢出丰阑。
苏见看他一眼,质问的话到了嘴边,最终,什麽都没有说,沉默地接过对方递来的手机。
想到祁晟从来都不否认的对他外貌的喜爱,有些消沉地想,祁晟对他的喜欢或许和看待漂亮的猫猫狗狗是一样的。
因为好看,所以喜欢。
那如果有合他心意的人出现呢?
苏见瞥向他,被祁晟用手遮住他的眼睛:“你不要这样看我,好像要跟我离婚。”又放下来:“虽然隐瞒你,但我想,应该罪不至死。你不要那麽快就设想我对你做了罪无可赦的事情。”
见苏见迟迟不动,祁晟便帮他解锁:“其实,也没有那麽不可饶恕。”
声音比画面更先传递给苏见。听见并不完全陌生的声音的苏见很快将头低下。
因为化疗,Erik的头发几乎掉光,比上次见面更加憔悴,面对镜头的姿态却很从容,比起揭露,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更像是在念稿。
这也是苏见从来没有想过找他澄清的原因之一。
除了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有求于他,从而被迫讲出那句原谅,更多是因为,从始至终,苏见都不觉得Erik真心对他感到抱歉,更不认为,他会因为那所谓的报应,让自己声名扫地。
苏见擡头,满腹狐疑:“他怎麽肯?”
“没有人真的无坚不摧,他也有自己害怕的东西。”祁晟看着他:“这其实不难。”
“怕死,还是报应?”这太可笑了。苏见摇头:“如果他真的怕,当初就不会那样做了。”
也是这时,苏见突然想到,刘元深那样缜密的人,既然敢将这件事拿出来做文章,一定是笃定Erik不会出来说什麽。
他难道会不知道Erik生病吗?
苏见不相信。
“你把好人想得太好,坏人想得太坏,所以才会这麽难以置信。”祁晟忍不住用手碰了碰他解开的上衣下露出的皮肤,果然红了一片。
好奇之馀,没忘记说:“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不相信报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当坏事发生,他们也会怀疑,哪怕科学告诉他们,这其实是概率的问题。”
苏见不解:“你想说什麽?”
“他有个八岁的女儿,最近几个月,一直在不同的医院做检查。”祁晟道:“这麽低概率的遗传病落在自己身上,多少会担心遗传给下一代。而且很巧,他女儿上周五查出患有相同的遗传病,不过,是早期。”
“他或许不会为了自己这样做,但他很爱他的女儿。”哪怕报应这两个字虚无得厉害。就算不是真心,也会恐惧这千分之一的可能性。
祁晟说:“你可以当他病急乱投医。”
苏见呆住。
看向祁晟的目光里透出一点狐疑,反应过来之前,声音先一步从喉咙发出,竟然问:“真的吗,他女儿?”
“假的。”
苏见盯着他,听见他说出“误诊”两个字,不确定是否有在心里舒一口气。
这种感觉十分复杂,介于担忧和不安之间。
就算明白Erik为什麽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也会怀疑,真的会有这麽巧的事情吗?
如果不是巧合,是人为呢?
结合祁晟再三强调的“没事”和让他不要生气的举动,不论苏见愿不愿意,都必须面对这种可能性。
看向祁晟的目光多了几分难以置信:“所以,你上周五就已经拿到这份视频了?”并由此意识到了另一件事:“你也知道会有那些报导?”
祁晟承认第一个,否定另一个。
他希望苏见可以不要将他想得这麽过分,但鉴于第一件事的存在,没有开口,只说:“我可以解释。”
苏见眼眶有些泛红,拒绝了他的触碰,一言不发,像在等待。祁晟便将手放下,不太想开口,却不得不说:“我和蓝桉商量过,一致认为,可以暂缓澄清。”
在被苏见这样注视着的时刻,祁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在为此後悔。
可能是的。
祁晟承认,他非常後悔。
但如果回到那个时间,他想,他或许还是会那样做,只是在解释的时候缺少了许多底气:“这可以帮助你获得更多的同情,知名度也会大大提高。如果之後拿奖,会是一个很好的营销方向,我会将你托到更高的平台,让你成为全国乃至全球首屈一指的设计师。”
他很小心地问:“这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