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罗剑虽然脾气暴躁,但对她始终留着三份温存。
她什麽时候受过这等含沙射影的委屈。
郝慧芬缓缓擡起下巴,向来高傲的脖颈微微扬起:“我郝慧芬行事光明磊落,你给我说清楚——什麽叫我背着你干的好事儿?”
声音突然拔高,夏迟这桌听得一清二楚,顿时谈笑声戛然而止,夹菜的丶倒酒的丶攀谈的动作全都凝固——
什麽什麽?
谁背着谁干的什麽好事儿?
有瓜?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某种心照不宣的躁动,八卦因子如同病毒般在宾客间飞速扩散。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转向同一方向——
廊柱的阴影下,罗剑与郝慧芬的身影对峙着,郝慧芬胸前的钻石胸针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而罗剑导演正颓废地坐在椅子上,领带歪斜,生无可恋。
夏迟鼓着腮帮子,趁所有人不注意,夹走最後一条鸭脖。
【找到始作俑者了?】
【现在才来兴师问罪,早干嘛去了……】
【生米都煮成熟饭喽,不吃也得吃……】
夏迟的话如同终审判决,将罗剑最後的一丝侥幸碾得粉碎。
他两眼发绿,颤抖着拍着椅子扶手,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郝慧芬!”他再也顾不上脸面,嘶吼声像是从胸腔里硬扯出来:“你是个狠人儿啊!你竟然干出这种……”
【就是……】
夏迟边吃边复议。
【若不是这婆婆天天催儿媳妇儿生孩子,儿媳妇儿也不会想出这麽个瞒天过海的馊主意来……】
【什麽不孝有三无後为大,什麽给罗家传承血脉开枝散叶,整天车轱辘话在苏玫面前念叨,谁受得了啊。】
【就说豪门的媳妇儿不好当吧。】
【哎……】
“???”
罗剑捶胸顿足的动作突然卡住……
诶,你等会儿……
这一等,就得等到夏迟把鸭脖吃完。
期间罗剑就像是哑了火的炮仗一样。
他媳妇儿炸膛了——
“罗剑你今天不把话嚼碎了说明白,”她修长的指甲直戳向丈夫的鼻尖儿。“我郝慧芬这辈子为你当牛做马,从你住地下室时就跟着熬,现在你功成名就,倒学会往我身上泼脏水了是不是?”
罗剑张口结舌,喉咙滚了几下。
这个在片场骂遍所有影帝影後的军人导演,此刻却像个课堂上犯了错误的学生,嘴里嚼吧嚼吧只挤出几句干瘪的母语:“我没没没没这个意思……”
郝慧芬凌厉的目光扫过来,罗剑脖子一缩。
“没什麽意思!我怎麽对不起你了!你如今风光了,嫌我年老色衰了不是!开始找我麻烦了不是!”
“啪——”
她一巴掌摔罗剑脸上,几十年来的体面就此破碎:“罗剑你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我跟你不共戴天!!!”
罗剑懵逼了好久。
整个宴会厅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唯独某个始作俑者,正在埋头跟鸭脖鏖战,头都不擡一下。
罗剑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颗晃动的後脑勺上,後槽牙磨得咯咯响。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