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听到这,悲伤的脸上染了落寞,扬起一抹苦笑说:“那……恭喜你们了……”
我当天被接出了慎刑司,恢复了世子妃身份,还一同接待了王兄。
这几个月,宋国终于给出了合理的说辞。
我的恩公,十二殿下,命格特殊,虽为男身,要装做女子,且要于宫外抚养,不然,会对宋国社稷有损。是以,乃是太後亲自做主,将她母子二人,送至行宫抚养。
但他十五岁时,需要选一个命格合适的女子,替他完成终身之事,这个人就是我。此以後,我二人乃是命运纠缠,我即是他,他既是我,不可分离。因为天机不可泄露,此事不能与外人说道,只有恩公十八岁成年之时,破局後,方可道出。终于等到恩公十八,他能恢复了男身,但我二人命运依旧相通,是以,我也可以视为真正的王室公主。
因此,此次恩公,如今要以兄妹相称,兄长前来,带了王上印信,和皇家玉牒,当着燕国全臣的面,加上了我的本名,并将“周卿顾”这个名字也赐给了我。
兄长亲自承诺,我日後就是他亲妹妹,绝不是一般的,王族义女。宋燕两国的联姻仍旧作数,但到底是为了宋国江山社稷,闹了这样一场,所有又赔了一些钱财,还有战船。
这战船当真是送到燕国心坎上了,与东洋人打仗,最需要的就是这个。王上和世子都接纳了,兵部也乐呵呵的收了,其他人再也没说什麽,也不能真逼着我名义上父王再生一个不是?
这样一来,我的身份危机,才是真正解除了。
宴席开场,恩公坐在那里,却不敢瞧我一眼,只低着头。我的心中亦有些不是滋味,谁能想到,再见竟然是这般场景。
姬桓之突然给了我一杯酒,拉上我,走到恩公桌前,说:“若非兄长,我与小鸢不会有今天,我夫妻二人敬兄长一杯,兄长才是大媒人。”
世子爷真是……杀人诛心。不过我看见恩公端起酒杯,下意识脱口而出:“他的病不能饮酒……”
这话说完,我们三人都怔住了。
我懊恼我自己,都这麽久了,竟然对他的事情还记忆犹新。恩公却有了几分欣喜,转而又十分落寞,说:“难为小……妹妹记得,我已无碍。”说完一口饮尽杯中之酒。
世子爷的脸色就相当难看,喝完了再不与我说话,一直拉着脸。
我觉得,我肯定是要倒霉了,世子爷醋坛子又翻一次。
等宴会结束,恩公突然对王上说,他作为兄长,有几句话要对我这个妹妹说。
王上麽,以一种十分耐人寻味的眼神,看了世子爷一眼,同意了。
世子爷气的磨牙,但对亲爹没招,只能不说话。
我现在才明白,世子爷折磨人的心眼,都是从王上那来的。
我也有许多话想问,所以没忍住,同他出去了。我尽量忽视世子爷的黑脸,反正他的醋坛子翻来翻去,不如直接扣地上。
他与我静静的走,一时间没说话。等到了太液池,看见了里面扑腾的鱼,他终于开口:“这鱼是你喂的吧,和当年行宫里的一样,圆圆滚滚。”
我笑了一下,没说话。
他怅然说:“母妃不受宠爱,为求自保,不肯让我以真面目示人,这是欺君的罪,所以我不能,对你说实话。这次多亏太後娘娘,才保得我母子二人。”
我懂,人人都有难处。
他接着说:“我与你说,当年将你送入宋国王宫後,我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我无比後悔,可没有办法将你接出宫。但好在,你没有嫁去魏国,我稍稍缓了口气,一直在想办法。
我看着你与我的书信,痛心疾首,索性假装身死,实则去各国游访,也有了些阅历,攒了些势力。
我正谋划,如何能将你接出宫,却没想到,燕国来求娶公主,十九妹妹竟然不肯嫁。
我想联姻路上,是个好时机。但我又怕,我一个死人名义,找人带你逃跑,你不会相信。因此我传信给江遂,想着以你二人的武功,应当可以逃脱送亲队伍。但不想,人算不如天算,你竟然……喜欢上了姬桓之……”
我默默叹气。其实不止,恩公还错估了,我和江遂的脑子,加在一起,也不如世子爷半个好用。
写信的人竟是他,我突然有些道不明的情绪,因缘际会,世间之事难以说清。但起码,恩公对我,也有几分情意,我突然,也不那麽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