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有错,唯独裴烨没有错。
“阿瑾……”
“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可能听不进去,但我还是要说。”楚怀瑾又接着道,“八皇子藏了这张牌,他随时都可能会用,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儿。不是胡宪辕,也有可能是别人。”
“此事已经成定局,幸好棉城已经被拿下。此时此刻,你该将收复棉城的喜讯和胡将军战死的消息一同传回京都,向皇上多讨要一些抚恤金。胡将军已经去了,但是他的家人还在,别人不好开这个口,只有你能。这也是你唯一能为胡将军做的事情了。”
裴烨抿着唇:“我现在就去写。”
“信我已经给你写好了,只不过还需要你盖的章。”楚怀瑾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信纸,若是裴烨细心些,就会发现这信纸正好是军中通讯特制的信纸,楚怀瑾之用心,可见一斑。
“你肩上有伤口,先别乱动。”楚怀瑾将欲要起身的人按了回去,“裴烨,肩膀上的箭伤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箭要是再歪一些,就会直接射穿你的喉咙,你可知道?”
裴烨低下了头,没有言语。
先前答应过楚怀瑾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现在却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他确实没法儿辩驳什么。
“你受了重伤,却不告诉旁人,还在灵堂中守了一夜。我知道你和胡将军兄弟情深,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连你都出事儿了,整个棉城的善后事宜都无人操办了。”
楚怀瑾说着说着,便不再说了。
“我理解你,也能明白你的苦心。你是个经验老道的将军,这次做了那么多不理智的事情,肯定是因为被伤透了心。”楚怀瑾低头,很轻地碰了一下裴烨的唇,“裴烨,别怕,有我在你身边,我一直陪着你,还会尽我所能帮助你。棉城战后修建的事情我已经差人去做了,你别再挂心。”
裴烨阖上了眼睛,又有两滴眼泪迅速划过他的脸颊。
他沙哑道:“谢谢你,阿瑾。”
“你我夫妻,何必言谢。”楚怀瑾道,“你从前总是这么对我说,现在我将这句话还给你。”
裴烨勾了一下唇,他按住了楚怀瑾的头,往自己胸口上揽。
“阿瑾,原本我让你在京都等着我,就是不想让你看见我这副模样。你刚过来,就见到了这般颓废落魄的我,当真是……”
“你觉得难堪吗?”楚怀瑾听见了对方有力沉稳的心跳,焦躁的情绪才平稳了很多,“可是我觉得庆幸。”
裴烨的眼神猝然亮了一下。
“我庆幸在这种时候陪着你,没有让你一个人面对。我也庆幸虽然我人微言轻,但是依旧能帮到你。”楚怀瑾握住了对方的手,与他十指紧扣,“裴烨,我不想一直让你一个人挡在前面,将所有的痛苦都生吞干咽下去,我想和你站在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
裴烨用下巴蹭了一下对方的额头:“阿瑾,遇到你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事。”
楚怀瑾回道:“我亦是这么想的。”
裴烨醒了,醒来的当天就下床走动了。
虽然伤势还没什么好转,但他也要起来办公,棉城的事情耽误不得,他得赶紧安排好大小事宜。
不过他也没有很操劳,毕竟楚怀瑾在他身边,能够帮忙出谋划策。
二人在棉城待了半个多月。
一方面为着战后修建的事情,一方面为了整理证据。
“八皇子万万没有想到,他安插在我这儿的奸细,最后将他供出来了。”烛光轻晃,裴烨的脸忽明忽暗。
楚怀瑾问:“那人是不堪受刑吗?”
“非也,”裴烨沉着一口气,过了很久才道,“他觉着对不起我和老胡,所以才将自己的主子给供出来了。我从未对他用过一点刑罚,一直到现在,也是好吃好喝地供养着。”
楚怀瑾听了之后,眉心紧蹙:“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愿意做人证,出面指控八皇子桑扶垣。”裴烨将整理好的口供叠在了一起,锁在了箱子里,“蒙叔那边还有一份口供,是指控二皇子外祖家残害我裴家忠良的罪证。等到回京,我会将这些罪证都呈给陛下,让陛下定他们的罪。”
“如此一来,二皇子就再无登位的机会了。”楚怀瑾唏嘘道,“其实我们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先前皇上没有亲自监考,反而派了大皇子翼王监考殿试,立储的倾向已经明了了。”
“若二皇子夺嫡失败,新皇会将他派到北边的封地。”裴烨眼神中乍现一抹凶光,“阿瑾,我想桑扶敛和桑扶垣他们偿命。”
偿了他们裴家人的命,也偿了胡宪辕的命。
“最多一年。”楚怀瑾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稍安毋操,“我走之前,翼王跟我说,最近陛下越发体力不济,丹药吃得更猛了,陛下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恐怕……挨不过明年的冬天了。”
裴烨收回了目光。
“我知道,我会耐心等着这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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