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的脚步刚拐过宿舍楼的转角,走廊尽头就传来一阵刻意放重的脚步声。他没抬头,但耳朵已经捕捉到那股不自然的节奏——三个人并排走,中间那个故意踩得最响。
陈昊站在宿舍门前,身后两个学员一左一右站着,像是站岗。他今天换了身新作训服,肩章擦得亮,双手抱在胸前,脖子微扬,眼神直勾勾盯着齐辰走来的方向。
“哟,这不是咱们的‘飞毛腿’状元吗?”陈昊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整条走廊听见,“五公里跑得挺漂亮啊,电子计时器都快给你打出花来了。”
齐辰停下,距离门口还有两步。战术包依旧斜挎在肩上,手搭在背包带上,指节轻轻摩挲着织带边缘。他没说话,也没动。
“怎么?不回应?”陈昊往前半步,嘴角一扯,“是不是怕说多错多,露了馅?”
旁边一个跟班立刻接话:“我听说体校生提前练了一个月,就为了第一战出风头。你说你一个书呆子,突然跑出这种成绩,谁信?”
另一个笑出声:“要不就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你看他呼吸那么稳,跟机器似的,正常人哪能做到?”
齐辰这才抬眼,视线从三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陈昊身上。他的目光不冷也不怒,就像在看一道解完的数学题,答案已知,过程无趣。
“你觉得我不该赢?”他问。
“我不是觉得,我是确定。”陈昊冷笑,“军校不是考场,分数在这儿屁用没有。你以为跑个第一就能让人服?太天真了。”
“所以呢?”齐辰语气平得像读通知,“你现在是要查我药检?还是调监控重算步频?”
一句话堵得陈昊喉咙一滞。他原本准备了一堆话,什么“背景可疑”“训练记录不明”,结果对方根本不接情绪,反倒把他架在风口上。
“你少装清高!”他声音拔高了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特招进来就想一步登天?这儿可不是你秀智商的地方。”
齐辰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听到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你想说什么都行。”他说,“但我告诉你一句实在话——实力这东西,不用嘴证明。”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沉了沉。
“实战自会见分晓。”
走廊一下子安静下来。连那两个跟班都不自觉收了笑容。这话听着轻,可偏偏有种压人的劲儿,像是提前把未来的场面都看了个通透。
陈昊脸色变了变。他本想激怒对方,最好能让这眼镜仔失态一次,当众吼几句,那样就能顺势压他一头。可齐辰从头到尾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反倒让他像个跳脚的小丑。
“好啊。”他咬牙笑了,“那你等着。下一场考核,我看你怎么‘见分晓’。”
说完,他猛地转身,脚步重重砸在地上。两个跟班赶紧跟上,临走前还回头瞪了一眼。
齐辰没动,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缓缓抬起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他知道,刚才那几秒的对峙,不只是嘴皮子较量。那是心理战的开端。陈昊输了一场跑步,现在想用舆论和围堵扳回一城。可惜,他选错了对手。
有些人靠嗓门撑场面,有些人靠沉默定乾坤。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宿舍门,钥匙插进锁孔的一瞬,忽然停住。
走廊墙面是浅灰色瓷砖,反光不算强,但他还是瞥见了什么——就在陈昊刚才站的位置,地上有一小块深色印子,像是鞋底蹭上去的油渍。
不对。
他眯了下眼。
那痕迹边缘有点黏,反着微光,像是某种润滑剂残留。而陈昊刚才站的地方,正好对着装备室的方向。
齐辰没立刻开门,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作战靴底。干净,纹路清晰。再回想早上越野时的感觉——起步那段红土路确实有点滑,但他全程控,落地稳定,没出现打滑迹象。
可如果有人故意在起跑区抹点东西……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枪响瞬间,一群人猛冲,若前方有人突然失衡摔倒,连锁反应下,整体节奏全乱。而他因为起步慢、落点准,反而能避开混乱,悄然拉开差距。
这不是巧合。
是陷阱,也是局。
而他,恰好没踩进去。
想到这儿,齐辰嘴角微微牵了一下。不是笑,是一种确认。
有些人搞小动作,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他们忘了,真正的高手,不仅会跑,还会看。
他拧动钥匙,门开了条缝。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陈昊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个金属饭盒,往他门口一放,出哐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