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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诊所迎来了一天中相对安静的时段。
苏琼林刚处理完一个简单的补牙病例,正在消毒器械,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
他动作没停,直到把最後一把探针放进无菌托盘,才慢条斯理地擦干手,掏出手机。
艾利欧的名字後面,跟着一条让他指尖瞬间顿住的信息。
「苏医生,如果接吻太用力,会不会影响牙齿寿命?(认真脸)」
後面跟了个用毛茸茸爪子捂着嘴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狮子表情包。
苏琼林盯着“接吻”那两个方块字,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运行过于复杂的程序时突然卡顿了一下。
穿越前,他是顶尖牙医,生活被学术和专业填满,患者咨询范围都是“智齿发炎能不能拔”丶“龋齿要不要补”之类的问题;穿越後,他是置身ABO纷扰之外的Beta,对Alpha和Omega之间那点带着信息素纠缠的亲密行为,向来抱着敬而远之的疏离态度。
现在,一个S级Alpha,他的患者,用如此“专业”和“认真”的口吻,问他接吻会不会影响护齿寿命?
这问题跨越的维度,就跟他从原世界穿越到ABO世界一样离谱。
他该怎麽回?
从纯物理角度分析护齿材料的抗压强度和摩擦系数?还是该严肃指出这个问题完全超出了医患沟通的合理范畴?
他指尖悬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空,犹豫了足足三分钟。
最终,他面无表情地回了一个符号:
「?」
发送成功後,他关掉震动模式,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办公桌抽屉的最角落位置,确保他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秒,就会忍不住用专业术语把那个金发Alpha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批判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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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总算清净了。
苏琼林深吸一口气,拿起下一份病历,准备投入工作。
然而,这份清净维持了不到十分钟。
诊疗室门外传来小周略带迟疑的声音:“苏医生,卢茨先生的电话,打到前台来了。他说有非常紧急的牙齿问题要咨询你。”
苏琼林捏着病历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头那股想骂人的冲动,保持着为数不多的理性,走到前台,接起了电话。
“喂。”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冷静。
听筒里立刻传来艾利欧·卢茨活力十足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在训练间隙:“苏医生!你回复的那个问号是什麽意思啊?是会影响还是不会影响?我队友跟我打赌说肯定会,但我觉得我应该听你的!”
苏琼林握着听筒,语气平稳无波,尽量不去想象电话那头对方此刻可能有的表情:“卢茨先生,这个问题不属于牙齿健康的诊疗范畴,我无法给出专业意见。”
“啊?这样啊……”艾利欧的声音突然压低了些,像是怕被旁边的人听到,“不过苏医生,不管答案是什麽,我只信你的话。别人说的我都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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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苏琼林站在原地,没立刻回诊疗室。
前厅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
他心里有点乱糟糟的,像被一只被精力过剩的大型犬扑腾过的毛线团。
理智告诉他,应该彻底干脆地拒绝这种明显越界毫无专业性的咨询,划清医患界限。
可刚才电话里,艾利欧那句“我只信你的话”,配合着那点带着依赖的语气,却让他狠不下心说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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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某顶级训练基地的休息区内。
艾利欧·卢茨挂了电话,抱着手机,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左边脸颊上的小梨涡清晰得能陷进去一颗小珍珠。
他对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傻笑了半天,才心满意足地把它塞回运动裤口袋。
旁边路过的教练看着他这副春心荡漾的样子,忍不住停下脚步,抱着胳膊调侃:“哟,我们的大球星,最近对着手机笑的频率有点高啊?怎麽,情窦初开了?有喜欢的人了?”
艾利欧闻言,非但没收敛,反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他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那个问号,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幼稚的笃定:
“算是吧。”他湛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光,像盛满了地中海的阳光,“很有意思。”
艾利欧小心翼翼地把护齿重新戴好,感受着那无比贴合的包裹感,心里美滋滋地想:苏医生没直接挂他电话,还听他啰嗦完了,这怎麽不能算是特殊待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