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自从娘亲逝去後就性情大变,久久不归家,时而暴躁时而冷漠,说是在外工作,可没人知道,是不是真的。
墨离烬对父亲的态度,也是不卑不亢的。
男人的脸,即使中年,也能看出清秀来。
男人跪到墓碑前,手里拿着一壶酒,他把酒倒入杯子里,在摆上祭品。
许久,男人慢慢地附身祭拜,随後直起身子,轻轻吻了下墓碑,他愧疚说道。
“我的梦儿是不愿入我的梦吗?”
“怪我,寒了你的心。”
“梦儿啊,就进一次我这负心郎的梦吧。”
“我真的好想你,哪怕你怪我打我骂我,我也不在乎,我只求,与你见上一面。”
每年来此,父亲都会这样。
父亲在娘亲生前最後一面,拒绝见她,伤了娘亲的心,含泪而去。
而续弦,一是家里人催逼的,二是希望有人管家。
娘亲体弱多病,儿时病坏了身子,落下了病根子。
父亲给娘亲的山盟海誓中,便说过若娘亲逝去,他必不再娶妻,三书六聘,凤冠披霞只给娘亲。
可还是假的,但後面的确实做到了。
他与继母结婚,便发誓不动继母,新婚之夜也是分房,此後便离家多日。
父亲说的话很少,句句诉衷情。
墨离烬就在後面跪着,他经常被罚跪,跪久了自然而然习惯了。
所以他有的是时间和娘亲在一起。
虽然是与遗体在一起,但对墨离烬来说,已经知足了。
父亲说完了,重重朝墓地磕头,後起身离开。
墨离烬在风中凌乱,坟前野草生长如半个身子高,伴随着几朵野花。
墨离烬不似父亲那样,他话很少,只能静静地跪着,他每次都这样。
狂风大作,乌云密布。
墨离烬也从晴空万里,跪到了阴霾笼罩。
他并没有让家里人等他,他自知会很久。
他不知道对娘亲说什麽,在他年幼,娘亲便离开人世了,记忆本就残缺不全,该说些什麽?
他只能说句我想你了。
他不想让娘亲知道,她的儿子受欺负。
也不想让她担心。
过了许久,墨离烬也该起身离开了。
跪久了,还是会麻木。
他腿脚一麻,眼看就要直直地往地上栽。
忽然,一双用力的手臂搂住了他,把他站稳了。
墨离烬原本想摔在地上,体验痛感。
可有人接住了他。
墨离烬一看,是上次那个少年。
少年笑吟吟的,在这灰沉沉的天气,笑容如一丝一缕阳光。
如同一束光照进心里。
墨离烬愣了愣,很快回神直起身,往後退了几步。
他怎麽出现在这?
冷无弦也并没有应此而失望,他颇为耐心地等待疑问。
“谢谢,但是你怎麽会在这?”
此话一出,墨离烬也觉得有些不妥。
他并没有资格不让别人来此地。
可冷无弦对他这疑问并没不满。
“我来找你玩啊,我无聊,出去散心就碰巧遇到你了,这缘分怎麽样?我觉得好极了。”
“你又怎麽知道我在这?”
“可能是,心有灵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