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一直在用别人的身份欺骗他,还和别人有了孩子,却不肯认下这个孩子。
那自己呢?他和连拂雪的孩子呢?连拂雪会认下吗?还是像对待蒋霜那样,粗暴地将他赶到门外?
阮寄水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而屋内的连拂雪丝毫不知道他来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和熟人打电话。
“连少,你猜的真准。”
熟人道:“我没用你的头发,而是随便拿了一个人的头发,送去测验,蒋霜果然想办法在其中动了手脚,篡改了亲子鉴定报告的结果,让报告上显示那个人和他的孩子有百分之99。99%的基因相似。”
“送去检测的头发都不是我的,是别人的,结果报告竟然显示那个人和他的孩子有99。99%的基因相似,你说好不好笑。他想通过报告,把孩子栽到我身上。”连拂雪说:“还好我早就觉得不对劲,特意留了一手。”
“连少,那现在怎麽办?”熟人说:“他会不会再使什麽手段?”
“他能使什麽手段?”连拂雪不以为意道:
“那个孩子又不是我的,我还没心大到给一个给我戴了绿帽子的人养孩子。随他去吧,别管了。”
“好。”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话,才挂掉电话。
连拂雪坐在沙发上,不知道为什麽,忽然想起了阮寄水。
虽然他一直对婚姻和孩子没有什麽期待,但如果,如果阮寄水真的怀孕了,有了他的孩子,连拂雪应该会很乐意和他结婚,并且对这个孩子负责。
他在心里想,如果他和阮寄水有孩子的话,最好这个孩子多像阮寄水一些,这样他就会更疼爱这个孩子。
思及此,连拂雪忍不住拿出手机,准备给阮寄水打电话。
他翻了一下,没翻到阮寄水的电话号码,这才意识到他之前都是用连江雪的手机和阮寄水联系的,所以这个手机上,并没有存阮寄水的电话号码和名字。
好在,他还记得阮寄水的电话号码。
他在数字键盘上按了按,正准备给阮寄水打电话,坦白自己和蒋霜之间的事情,还有他的身份,一个电话就忽然打了进来。
他定睛一看,来电人竟然是——
“爸爸。”
连拂雪微微一愣,等到他大脑意识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已经条件反射接起了电话:
“喂,爸爸。”
“嗯。”江韵书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我落地容港高崎机场了。你来接我吧。”
“。。。。。。。。”连拂雪微微一愣:
“爸,你怎麽来了?”
“你明天都要订婚了,我怎麽能不来。”
江韵书说:“好了,别废话,我先在机场买点礼物给阮家人,你现在开车出来接我,半小时後见。”
言罢,他不等连拂雪吭声开口,果断地挂了电话,留下连拂雪一个人呆滞地坐在沙发上。
他最近一心扑在後天的画展上,加上被蒋霜的事情搞得心烦意乱,都快差点忘了自己马上要和阮寄情订婚的事情。
怎麽办?
现在连江雪已经走了,没有人替他了,难道他真的要硬着头皮,和阮寄情订婚吗?
可现在要是说取消订婚,江韵书会不会气死?!
阮家那边又怎麽交代?
现在要怎麽收场?
一想到这个,连拂雪就烦躁。
但江韵书已经来了,作为他的儿子,连拂雪不可能把他丢到机场不管。
他纠结犹豫地思考半晌,想不出什麽所以然,最终只能长叹一口气,从桌面上拿起车钥匙,从沙发上慢吞吞地站起来,沉重地往门外走。
他打开门,擡眼往外看去。
外面一片空荡,唯有亲子鉴定报告书的纸业飞的那里都是。
反正明天会有物业阿姨来打扫,连拂雪懒得去处理它,径直从那些白色的纸叶上踩过,红底皮鞋在上面留下了淡淡的灰色鞋印。
他急着去接远道而来的父亲,因而完全忽略了,他刚刚想给谁打电话,忽略了地上那页写着他和蒋清是生物学意义上的父子关系的报告书上,沾染的,是独属于阮寄水的泪痕和馀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