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啓动车子,驱车带着阮寄情赶往卫生院。
“伤的有点重啊,怎麽弄的?”卫生院的值班医生看着阮寄情伤痕累累的脚底板,皱眉疑惑道。
“车开到一半没油了,只能下来走。下雨天地板太滑,风雨太大又看不清前面,走路时摔到坡底下,鞋也不知道掉到哪里了,爬上来後只能光着脚走。”
阮寄情说。
连江雪:“。。。。。。。”
他没想到阮寄情竟然是光着脚走过山路来找他的,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说现在农村里很多地方都已经铺上了水泥路了,但是有些地方还是比较难走,黄泥路里面掺着裸露的石头,穿着鞋走路都感觉脚底硬硬的,扎着疼,何况光脚走,估计没走几步,脚底就鲜血淋漓了。
在村里,导航又未必非常准准,想必阮寄情应该是走了很多弯路,敲了很多家人的门,才能问到自家的地址。
一想到这里,连江雪的心情愈发复杂,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阮寄情的头顶。
似乎是察觉到连江雪的心绪,阮寄情擡起头,看着连江雪。
等医生给阮寄情包扎好,走之後,阮寄情看着连江雪紧蹙的眉头,沉默良久,才开口道:
“我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他迎着连江雪沉默不定的神情,指尖揪着衣摆,声音低低道:
“我其实。。。。。。。。就是想让你心疼心疼我。”
连江雪:“。。。。。。。。”
他呼吸微微乱了几秒,没有吭声。
放在阮寄情头顶的指尖颤抖,随即微微往下滑,从额角一路到脸侧,再到下巴。
连江雪勾了勾手指,强迫阮寄情擡起头,俯下身时,一双漂亮水润的杏仁眼闯入他的瞳仁。
像是盈着星河。
“。。。。。。。。真漂亮。”
连江雪低声喃喃,几乎要贴上阮寄情的唇,指尖摩挲着阮寄情细腻年轻的脸颊,嗓音不自觉发哑,轻声道:
“你觉得你这麽说,我就会心疼你吗?”
阮寄情闻言,指尖不自觉揪紧了衣角,眼睛也不安地眨了眨。
他其实。。。。。。。并不确定连江雪会不会心疼他,正如他不确定,连江雪会不会爱他一样。
从见到连江雪的那一刻起,阮寄情就本能地为他身上矛盾的一面所吸引。
他觉得这个男人身上始终带着秘密,神秘,清冷,强势。
温柔只是他的假相,清醒地旁观丶算计一切才是他的本能。
他可以爱上阮寄情,这只在他的转瞬一念之间;他也可以随时不爱阮寄情,抽身离去——
假如离开对他更有利的话。
他自制力强大到连喜欢这种被荷尔蒙控制的情绪都可以小心翼翼的克制,理智让他该收回的时候就迅速收回,绝对不会让喜欢的感情泛滥成灾,祸及本身。
在连江雪的观念里,生存永远排在感情之前,没有任何一种感情,会比牺牲体面,有尊严地生活下去更重要。
这是他与阮寄情截然不同的人生原则。
但是阮寄情,是可以为了爱情,选择飞蛾扑火的人。
他不在乎钱和地位,他只在乎那一份至真至纯的感情。
他喜欢连江雪,就可以不顾一切地从容港来到乔林乡找他,但是换做连江雪,他不可能选择这麽冒险又狼狈的方式,出现在喜欢的人面前。
因为在有些人心里,自尊同样重要。
眼看着阮寄情不回答了,连江雪指尖捏着阮寄情的下巴,微微用了点力,强迫阮寄情收回思绪,直面他的问题,略带强势道:
“说话。”
他问:“你觉得我会心疼你吗?”
“我。。。。。。。。我不知道。”这样的连江雪让阮寄情有些陌生,他坐在连江雪面前,像是一个亟待被审判的犯人,需要剖开胸膛,向心上人展示自己鲜血淋漓的真心,才能得到欣赏: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心疼我。”
“阮寄情,所以是谁告诉你,糟蹋自己的身体,就会让人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