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江雪闭上眼睛,含糊道:“昨天疲劳驾驶,差点撞到树上。”
“。。。。。。。”阮寄情倏然沉默了。
他忽然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带着夜宵来看连江雪,那时候连江雪好像已经准备回家休息了,却为了不辜负他的好心,硬留在公司,陪他待到快一点钟。
他是白天在家已经睡过了,所以晚上根本不困,才有空给他送宵夜,而连江雪白天一直在忙,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准备休息,却因为他的一顿宵夜,又硬是陪他坐在办公室,吃到快一点钟,让他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雪上加霜。
“。。。。。。。。。”阮寄情缓缓蹲下身来,看着睡梦中的连江雪,还有他疲惫的脸颊,好半晌,才小声道:
“。。。。。。对不起。”
他喃喃道:“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连江雪睡的很沉,没有回答他。
“对不起,对不起。”
阮寄情一连道了好几声歉,说了好几声对不起,重新给他掖好被角,调好空调的温度,才起身,抹着眼泪,愧疚地走出了休息室。
他坐电梯下了楼,走到停车场,又开车回家。
经过圆月广场的时候,他随意往外看了一眼,五颜六色的烟花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升入空中,炸开绚烂的火光,美的让人触目惊心。
要是换做平时,阮寄情一定会沉浸在这样的美景之中,说不定还会拍照发朋友圈,但此刻的他却没有了赏景的心思,满脑子都是连江雪躺在床上时疲惫的神情和受伤的额头。
回到家中之後,他并没有马上回房间,只是一个人坐在车上,枯坐了两个小时,才下了车,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早上,他被闹钟吵醒,洗漱完下了楼,刚好看见阮寄水从房间里出来。
阮寄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往楼下走去。
阮寄情抿了抿唇,跟上去,走在阮寄水的後头,小声道:
“哥哥,早上好。”
阮寄水没有理他。
两个人一同在餐桌前落座。
“怎麽起这麽迟。”阮泽成扫了一眼阮寄水,道:
“弟弟身体不好,所以晚起,你这麽大了,也不懂事吗?”
阮寄水後背挺的笔直,白色的衬衫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到最上面,头发也用发带束起,扎成马尾,散在脑後,闻言抿了抿唇,眼神暗了暗,但像是习惯了一样,并不辩解,一声不吭地为自己舀粥。
而阮寄情的面前已经放好了剥了壳的水煮蛋,还有温热的海鲜粥。
他身上还穿着睡衣,微卷的长发散着,披在肩膀上,几个银色的小爪夹子夹住额前的头发,有些凌乱,却不影响他低头吃早餐。
他正打算伸出手,准备让人把他喜欢吃的绿豆粥端到他面前,听见阮泽成的话,下意识转过头,看向阮寄水。
阮寄水脸上没有什麽表情,更没有出现太强的情绪波动,像是对阮泽成的话不在意,依旧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
要是换作平时,阮寄情一定会被阮寄水这副模样骗过去,甚至还会笑嘻嘻地对阮泽成说几句撒娇的话。
但当他垂下头,看着阮寄水指尖拿着勺子,不停地搅动着粥,却不吃,阮寄情忽然就明白,其实哥哥也是在意的,在意阮泽成的评价,在意他在这个家的存在感,在意家里人对他的态度。
思及此,阮寄情下意识坐直,看向阮泽成,很严肃道:
“爸爸,你干嘛只批评哥哥,我今天吃早饭,也迟到了啊。”
还不等阮泽成反应过来,林禾珠闻言,很是惊讶地擡起头,看着阮寄情,道:
“宝贝,你在说什麽呢?”
“我说,爸爸不能只批评哥哥,明明我也迟到了。”
阮寄情说:“而且哥哥一定是忙工作忙到这麽晚,第二天才起迟了。”
他伸出手肘,戳了一下阮寄水,道:
“是不是,哥哥。”
阮寄水看了阮寄情一眼,迟疑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嗯。”
“爸爸,你看,哥哥这麽努力地管理公司,以後你不许对他这麽凶了。”阮寄情转头看向阮泽成,一挥手:
“爸爸,今天的事情是你做的不好,你要和哥哥道个歉。”
阮泽成被他这副模样搞得又好气又好笑:
“宝贝,你这是和爸爸说话的口气吗?”
“孔子曰:事父母几谏。意思是父母有不对的地方,就要指出来。”阮寄情回国这几个月,也在努力学习文言文:
“爸爸,我这是对你好。”
阮泽成轻轻哼了一声,看着他,不说话。
阮寄水没兴趣参与他们一家三口的话,反正他插不进去,饭也没有胃口吃,起身离开了。
阮寄情见状,喊了一声:“哥哥,你不吃了吗?”
阮寄水没理他,直接走了。
阮寄情皱了皱鼻子,有些担心地看着阮寄水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