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那个机会,"储相夷艰难地开口,"你考虑得怎麽样了?"
白蔹放下勺子,粥还剩大半碗:"师兄希望我去吗?"
又是这个问题。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少年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储相夷别开脸:"你应该。。。。。。"
"我知道,"白蔹打断他,"我应该去。"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疼。储相夷想起小时候,白蔹每次难过时都会这样,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平静的外表下。
雨停了,月光从云层後探出来。白蔹站起身:"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要的。"白蔹执拗地说,"就像以前一样。"
他们并肩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经过那棵老梧桐树时,白蔹忽然停下脚步:"记得吗?小时候我总爱爬这棵树,有一次摔下来,是你背我回去的。"
储相夷望着树梢。月光下,那些残留的雨珠闪着细碎的光,像谁的眼泪。
"那时候你哭得很凶。"他说。
"不是因为疼,"白蔹轻声说,"是因为你凶我。"
储相夷怔住了。他从来不知道,当年那个少年的眼泪,竟是因为他的责备。
走到医馆门口,白蔹忽然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木盒:"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枚精致的书签,上面刻着一株白蔹花,花瓣上缀着细小的珍珠,像是晨露。
"我自己做的。"白蔹的声音很轻,"以後你看书时,就能想起。。。。。。"
想起什麽?他没有说下去。
储相夷摩挲着书签上细腻的纹路,忽然很想把眼前这个人拥入怀中。可是他不能。就像他不能留住秋天的梧桐叶,不能阻止白蔹走向更广阔的天地,不能埋没了这个青年本该绽放的前途和光华。
"保重。"他最终只说了这两个字。
白蔹笑了,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你也是。"
他转身离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他的手机邮箱里,静静躺着一份拒绝工作机会的已发送邮件。
储相夷站在门口,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才缓缓打开那个木盒。
书签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夜很深了,储相夷却毫无睡意。他坐在窗前,看着那枚书签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窗外,那株白蔹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像是某个人无声的叹息。
有些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有些情,注定要深埋在岁月里,像一味陈年的药材,越久越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