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轻声问,"如果我说,我找到解决遗传病的方法了呢?"
储相夷的手微微一颤,培养皿险些滑落。他背对着白蔹,声音有些发紧:"什麽遗传病?"
"储家的遗传病。"
实验室里静得能听见雪花敲打窗户的声音。
储相夷缓缓转身,对上白蔹坚定的目光。
"我这几年一直在研究这个。"白蔹走到他面前,"你们家的医案,古籍里的记载,还有现代基因技术。。。。。。我都查过了。"
储相夷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他想起那些深夜里,白蔹总是在翻阅储家的医案;想起他执意要学基因工程;想起他一次次暗中追问储家的病史。。。。。。
原来,都是为了这个。
"不值得。"储相夷的声音沙哑,"不值得你浪费这麽多时间。"
"值得。"白蔹执拗地看着他,"对你重要的,都值得。"
这句话,他今晚说了第二遍。
储相夷忽然觉得很累。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推开这个人,可白蔹总是这样,不顾一切地要闯进他的世界,闯进他背负的沉重命运里。
"白蔹,"他艰难地开口,"有些事,不是你能改变的。"
"不试试怎麽知道?"白蔹抓住他的手腕,掌心滚烫,"师兄,让我帮你。"
储相夷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面盛着太多他承受不起的情意。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想起储家世代传承的使命,想起那些深埋在血脉里的诅咒,想起那些历经反复试验却归于徒劳的脉案。
"够了。"他甩开白蔹的手,声音冷得像窗外的冰雪,"我的事,不用你管。"
白蔹僵在原地,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储相夷不敢再看,转身走进风雪中。
雪下得更大了。储相夷独自走在空荡的街道上,任凭雪花落满肩头。他想起白蔹小时候,每次被他责备後,都会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那时他总会心软,去找他,哄他。
可是这次,他不能。
回到医馆,储相夷在书房里坐到天明。案头放着白蔹送来的药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打开瓷罐,指尖沾了些药膏,轻轻涂抹在生着冻疮的手上。
药膏很凉,却让他想起那个人的温度。
天快亮时,雪停了。储相夷推开窗,看见医馆门口站着个人。白蔹裹着单薄的外套,在雪地里站成了一尊雕塑。
看见他开窗,白蔹擡起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师兄,我找到新的研究方向了。"
储相夷的心像是被什麽狠狠揪住。他想起很多年前,白蔹也是这般站在雪地里,举着不及格的试卷对他说:"师兄,我下次一定会考好。"
这个傻子,永远学不会放弃。
"进来。"他终是心软了,"外面冷。"
白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点亮的星。他快步走进医馆,在门槛处绊了一下,储相夷下意识伸手扶住他。
两人靠得很近,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储相夷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实验室气息,混合着风雪的味道。
"师兄,"白蔹轻声说,"我不会放弃的。"
储相夷没有回答,只是将他往屋里带了带,顺手关上了门。
窗外,朝阳初升,将雪地染成淡淡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