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回过头,于璀璨的光芒中看到少年挺拔的背影。
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
她顿了顿,之後一口气跑到花园。
掌心一直紧紧攥着,有什麽东西硌得生疼。
她摊开一看。
是一枚蓝宝石袖扣。
这是她和汤意白的初见,在她第一次来到温家的那个夏天。
哪怕终此一生,她也无法忘记十七岁的汤意白带给她的善意和温暖,于她而言他就像暗夜里的一束光,给当时那个孑然无依的魂灵烙上了永恒的印记。
汤意白愣住了:“第一次见到我?”
温如夏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片刻後拿起他的手,轻轻点在额头那道浅浅的疤痕上:“可惜,还是留了道疤,不过很淡。”
汤意白盯着她,许久之後,脑海里忽然涌现出几帧零星的画面。
但因为时间太久远了,画面不怎麽连贯,只隐约记得自己曾用手帕给谁这样擦过额头。
“我到温宅的第一天,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是你扶的我,还嘱咐我给额头擦药免得留疤,然後我没注意扯走了你的袖扣。”
记忆中最浓墨重彩难以磨灭的一幕,隔着经年时光就这样用寥寥数语总结。
而随着她说完,汤意白脑海中的画面也终于清晰地串成了一条线。
初见。
他想了起来。
但紧随之後的是更加难以置信的愕然,他轻轻扳过她脸,让她正对着自己,甚至有点不忍心开口,但顿了一下还是问道:“所以你早上说的……坚持了那麽久,是……因为我吗?”
温如夏更加无所适从,不怎麽想承认,但最後还是道:“当初爷爷问我有没有中意的联姻对象,是我……主动说了你的名字,你帮过我,但我……希望你不要觉得我恩将仇报……”
汤意白闭上了眼睛。
片刻後又睁开:“那之後呢?为什麽要和我分开住?”
提起这个温如夏更不想说了,干脆背对着他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
但很快又被汤意白翻了过来,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都告诉我好不好?”
温如夏躲不过,只能道:“那不是我本意,是你让我不要碰你。”
“我说过这话?”
“你喝醉了……但酒後吐真言。”
“……”
汤意白起身下床,走出去後轻轻把门关了起来,随着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擡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外间没开灯,一片漆黑,他慢慢擡脚走到廊檐下。
心口又堵又涨,形容不出那种滋味,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很快又被後知後觉的疼席卷。
最初他甚至想过那枚袖扣是不是她在家里某个角落捡到的,结果在所有的可能中,给了他最最意外的一种。
他以为他动心得已经够早。
却不知道,在他们还没成婚之前,她就已经赋予了他十年的柔情。
和他结婚那晚她一定是激动且期待的,结果他却……
夜色寂寥。
院子里什麽动静都没有,连花儿都睡了。
汤意白喉结轻轻滚动,闭了闭眼,又睁开。
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不过是顺手帮了个忙,却让她惦记了那麽那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