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不远处渐渐没了声音,秦砚修才发觉,原来她正说着话也能睡着。
秦砚修自己摘了助听器,也打算睡下,但翻了几回身,总觉得心里不安稳,思来想去,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床。
男人把蜷缩在小小陪护床上的沈云微抱到了病床上,他始终小心翼翼,怕惊醒了女孩,挪动时双臂有些无力,勉强撑着,好在距离很近。
沈云微躺在了他原先躺着的位置上,而他轻轻掩起她的被子一角,替她将长发拨到耳侧。
最终,他完全与沈云微调换了位置,在那张陪护床上躺下,几乎神不知鬼不觉。
可他一米九的身高,待在小床上着实委屈,只能蜷起双腿,睡得并不安稳。
如此将就了一夜。
秦砚修依然有着凌晨四点半就醒来的生物钟,难得因为身体抱恙,即使醒来戴上助听器,也未立刻起床,而是一直躺到六点,才给洛叔发了消息。
洛叔轻声走进来时,一看两人的位置,还真是吓了一跳:“秦先生,您这也太……”
回应洛叔的,是男人噤声的手势。
早上六点半之后,医院走廊里就注定安静不下去。早起去做检查的,卫生间洗漱的,嘈杂声断断续续,就没停下。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中央空调运转的声音有点吵。
沈云微从梦中转醒,伸了个懒腰,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与对面的白墙。
她还记得昨晚初躺上折叠陪护床时,总担心床塌,现在却感觉很稳固,于是纳罕地用手按了按身下。
好硬,但很平整,不像折叠床那样两边高、中间低。
她的眼神随之扫过去,不由呆住了。
等等,她这是躺在哪儿?
因为蜂蜜过敏半夜住院的人,不是秦砚修吗?为什么是她躺在病床上?
“你老公可真疼你。”路过的同病房病人家属是个中年女人,刚给丈夫打了壶热水回来,看到她醒了后,笑着感慨,“头一次见病人睡陪护床的。”
“哎呀,这家伙可真是……”
沈云微脸一红,总算明白过来,八成是秦砚修半夜把她抱到病床上。
她再也躺不下去,赶紧从病床上下来,正要顺手叠起被子时,陈姨从门外走了进来。
“沈小姐,放着,我来吧。”陈姨拦住她道,“昨晚跟来的人很多,但清早秦先生说用不上这么多人,就都让回去了。除了洛管家,也就留了我照顾你。你早上想吃点什么?我让他们在家里做好送过来。”
“我还不饿,不着急吃饭。”沈云微关注的焦点全放在某人身上,“秦砚修怎么样了?他人呢?”
陈姨不知道秦砚修的最新动向,摇了摇头,刚好洛叔也从门外走进,听到了沈云微的话,答道:“秦先生大清早就想办出院,被医生驳回了。”
想也知道,一则,这家三甲医院周天不办理出院手续,二则……秦砚修目前的身体状况恐怕也没达到出院的标准。
三人说话间,秦砚修就回来了。
他第一眼就瞧见沈云微,咳了声道:“你醒了?”
“刚醒。”沈云微站在床边。
双方默契地都没提昨晚的事,就此揭过。
沈云微看他身子还很虚弱,连声劝他:“别着急出院了,身体又没好全。你不在,集团的天塌不了,安安心心多住几天养好身体。”
“嗯,好。”秦砚修点点头。
不久前还态度强硬,非要出院的男人,此时竟显得从善如流,很是乖顺。
多亏今天是周天,沈云微可以安心待在医院,帮忙照顾秦砚修。
说是照顾,但一应琐事都被其他人抢了去,她只需要坐在秦砚修身边陪他。
秦砚修昨晚没睡好,晌午用过午饭,给爷爷回了个电话后,就躺下补觉。
陪护总体是件挺无聊的事,沈云微玩着手机打发时间,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而后就收到了爷爷发来的语音消息。
怕吵到秦砚修,沈云微点了语音转文字。
“云微呀,我放心不下砚修,已经在路上,往这边赶了,估计十分钟后到。”
沈云微深知老人家挂念孙子,劝是劝不住的,就将具体的楼层与病房号发给了爷爷。
谁知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二姐沈云希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沈云微没有立刻接通,起身出门,走到走廊尽头这才接了:“二姐,什么事呀?”
“哦,也没什么事,我跟江廷顺道过来看看你。”沈云希道。
电话那头传来汽车停下的声音,跟着就响起一阵犬吠,大约是Astra。
“怎么大周末里,院门关那么严,家里没人吗?”沈云希疑惑道。
“家里有人,可能在房里没听到。”沈云微回她,纠结下又补了一句,“但是昨晚发生点事,我跟秦砚修,还有爷爷都不在家。”
“什么事呀?”沈云希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谈起这事,沈云微真是欲哭无泪,心中愧疚:“别提了,二姐,我做了蠢事,把秦砚修整进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