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泛黄的账册,还有一枚青铜扳指。
账册上记载着近三年来织造局的贡品流向,其中有不少都标注着“张”字,显然是送进了张啓明府中。
而那枚扳指,内侧刻着一个“禄”字。
是钱有禄的私物。
谢珏将东西收好,眼神沉得像乱葬岗的潭水。
苏婉说的是真的,但她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她不是独自行动的。刚才那声“咔哒”,分明是有人在暗处给她发信号。
“出来吧。”
谢珏对着坟冢後方喊道,“别躲了。”
坟冢後转出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身形佝偻,看不清样貌。
“谢大人好眼力。”
斗篷人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苏姑娘太急了,差点坏了大事。”
“你是谁?”谢珏握紧佩刀。
斗篷人轻笑一声,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竟是柳阁老的管家。
柳忠。
谢珏的瞳孔骤缩:“是你?”
“是我。”
柳忠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老奴奉阁老之命,在此等候谢大人。”
他指了指暗格,“这些东西是阁老让老奴交给大人的,至于苏姑娘……她只是颗棋子,阁老让老奴转告大人,不必当真。”
“老师他早就知道?”
谢珏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早就查到了张啓明和钱有禄的勾当?”
“阁老三年前就开始查了。”
柳忠的语气很平静,“只是张啓明在朝中势力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阁老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时机。”
他顿了顿,“谢大人和安王殿下,就是这个时机。”
风卷着纸钱飞过柳忠的脸,他的皱纹在日光下显得格外深刻:“苏婉确实是苏家二小姐,但她这些年一直被阁老安置在城外的尼姑庵。这次让她出面,不过是想逼钱世忠露出马脚。至于苏夫人……”
“她怎麽样了?”谢珏追问。
“老奴已经让人把她接走了,安全得很。”
柳忠道,“她知道的太多,留在明处太危险。等风头过了,自然会让她出来作证。”
谢珏看着柳忠,忽然觉得眼前的老人比乱葬岗的坟冢还要深不可测。
柳阁老这步棋,下得也太险了。
“老师还有什麽吩咐?”谢珏问道。
“三天後子时,钱世忠会去织造局的密室转移最後一批面具。”
柳忠递给他一张纸条,“这是密室的详细地图,阁老已经安排好人手,到时候里应外合,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谢珏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是柳阁老的,苍劲有力。
“谢先生,老奴先告辞了。”柳忠重新戴上兜帽,转身消失在坟冢後方。
谢珏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纸条,只觉得这乱葬岗的风,比刚才更冷了。
柳阁老的布局,远比他想象的要深。
他转身向槐树林走去,刚走几步,就听到三声鹧鸪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