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江玉织听了整晚的娘子,此时居然没感觉出有什麽不对,自然地接上他的话,“别多想,秀秀开玩笑呢,殿下和秀秀私交甚笃,咱们也都互为好友,一起吃顿饭不也正常?况且,你不是还等着秀秀给你写话本子的後续吗?”
连番的理由砸向白砚,他心里是不满的,娘子唤她唤得那般亲切,晚上还同床共枕,到自己这儿就是冷冰冰地直呼姓名。
幸而,娘子好像没注意到那个不合时宜的称呼。白砚长舒一口气。
……
公主府的夜晚是热闹的。
萧瑶知道钟毓秀害怕弟弟,没有叫弟弟来,大家也能更轻松些,不用端着莫须有的礼仪。
在正厅坐着的都是亲近的家人,江玉织丶白砚丶萧瑶丶钟毓秀还有白无岚。
府里的农人和下人在外院开了好几桌,吃喝畅饮。
吃吃和谛听在正厅也有一席之位,单独给两只弄了张矮桌,食盆里全是公主府自种自养的最新成果。
没有下人伺候,一桌子人自得其乐。
萧瑶从来不是个呆得住的性子,喜好游山玩水,近年来,被种种事宜绊住脚,很久没有外出游玩过了,兴致勃勃地听江玉织讲一路上的见闻。
萧瑶:“怀安胖了?”
江玉织点头,“不过我们走时,郡王已然瘦了不少。”
江玉织没见过怀安瘦的样子,笼统地形容了一下。
但白砚见过,“走的那天算起,怀安比得上早些年的两个他。”
萧瑶差点喷出来,意识到在用膳,虚掩住嘴,乐呵呵地调侃,“哟,那麽附庸风雅的个人,大冬天地都要装得弱柳扶风地摇他那折扇,怎麽能忍得住让自己发胖?”
各种缘由,江玉织不好细说,只跟着笑。
萧瑶来了意趣儿,也可能是小酌了几杯,醉意上头,“秀秀,小织啊,你们不知道,明泽十几岁的时候,哈哈哈哈,身子骨不行,爱穿白的,跟张纸片儿似的,偏生脸又生的极其俊俏。”
说到这儿时,她停顿了一下,指着关切地看着她的白无岚,张口就来,“多亏他爹长得好!不对!是我眼光好,哈哈哈哈,怀安那时候有个喜欢的小娘子,看上咱明泽了,哎呀,他还以为人家小娘子就喜欢这种的呢……”
话说了一半,白无岚赶忙给她递上一杯清茶,轻轻拍後背,“好了好了,在孩子们面前说什麽呢。”
萧瑶直接向他翻了个白眼,擡手就把白无岚推开,“有啥不能说的,长得好看还不让夸了?你要是不长这样,就那点东西,我还不稀得娶你呢。”
种地的女人,力气不可小觑,看似软绵绵地一推,差点把白无岚掼到地上。
白无岚丝毫不尴尬,显然已经习惯了,快速整理好自己,忙前忙後地伺候着萧瑶。
边上的三个小辈,钟毓秀偷偷关注夫妻俩的一举一动,嘴角挂着一抹诡异地笑。
白砚正忙着给江玉织布菜,尴尬的只有江玉织。
萧瑶接着往下说,要不是江玉织手上还拿着筷子,她就要握上手江玉织的手,拉住这个略显腼腆的小娘子,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了。
“小织啊,你听伯母说,咱们明泽啊,长得俊,他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光看他的脸,气就消了大半了。”
“可千万不能找那长得丑的,到时候嘴都下不去噢,看着就一股无名火上来了。哎,你们出去玩一趟,进展如何?伯母可盼着你们成亲呢,明泽也不争气,提亲的物什老早就备下了,突然又不让我去了,真是……”
“什……什麽?”江玉织被萧瑶的一连串话打懵了?提亲?早就备下了?
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她呆呆地扭头去看同样呆滞的白砚。
见情况不对,白无岚果断强硬地搀扶着妻子,撂下一句,“她喝多了,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二人走远了,还能听到萧瑶大声嚷嚷,“谁喝多了!我话还没说完呢!小织……”
钟毓秀也不敢多留,最後吃了几口,飞快起身,“那个,我困了,也走了。”
厅堂里馀下他们两个,还有吃饱喝足依偎在一起打盹的吃吃和谛听。
从脖子,到耳朵,再到整张脸,红色一步步地向上攀爬,白砚咳嗽两声:“玉织……我……你听我解释。”
江玉织这会儿缓过劲儿来,沉稳地将散落的筷子摆好,“好,你解释吧。”
早就知道白砚对自己有意,没想到连长公主都知道了,还有提亲?她脑子里现在一团乱麻。
“我……”说是要解释,可真要说点什麽,白砚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磕磕巴巴地,半天只挤出个我字。
今晚的月亮不知为何,格外明亮,将他们脸上细微的表情照的一清二楚。
周遭并不安静,除却前院传来的影影绰绰的欢呼的丶聊天的声音,还有吃吃和谛听你来我往的呼噜声。
没有一道声音能落在他们耳中,再嘈杂的声音都仿佛变作了寂静的映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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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抱抱]